男人站在办公桌前,雨水正一丝一丝地粘在窗上。桌面上手机轻微震动一下,他拿起来看,是斯特凡诺回的消息:【在。你直接过来。】
布鲁斯简短地回了一个“好”。
他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远,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就到了。
雨天的光线比往常更暗,布鲁斯到的时候客厅里已经开了灯。屋内开了很足的暖气,温度几乎让人觉得有点太热了,年轻人在沙发上没动,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电脑,然后转头过来看他:“怎么了?”
“难得在公司见不到你。”
“好吧。”摆脱了领带和发胶,斯特凡诺整个人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只不过虽然他语气轻松,脸色看起来却不太好,“早上把事情办完,下午就比较空闲,剩下的带回来做也是一样的。主要是腿很痛,不想出门了。”
斯特凡诺在十几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醉酒驾驶,获刑两年。而少年膝盖粉碎性骨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勉强学会重新走路。
那段时间正是布鲁斯外出游学的几年,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六七年后了。
这些事情说出来只要两三个简单的句子,但词语的重量简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当时,在返回哥谭的途中,阿尔弗雷德在私人飞机上同他说起这件事。橙黄色的阳光穿透云层,落进舷窗,却没有为机舱内部带来丝毫温度。
“……”年轻男人一时失语。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觉得喉头艰涩,“他——”
“斯特凡诺少爷前年已经搬出去住了。”管家先生语气平静地说出第二件事,“他现在在集团工作,说住在庄园太远,每天来回跑很麻烦。基本上只有节假日会回来住。”
“……”
“你今天让我接你回来。我没有告诉他。一是最近哥谭一直下雨,他的伤口痛,基本不会出门。”阿尔弗雷德用一种温和的眼神看他,“还有一点,我认为有些话需要你自己说、问题如何解决也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毕竟我没有兄弟。”
“我今天本来想邀请你吃晚餐,现在看起来是不大可能了。”走进门,韦恩先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后走向中岛台,熟门熟路地开始烧水泡茶。
“吃个饭的事情搞这么正式。打个电话不就好了。”见不是什么要紧事,斯特凡诺说着话便重新低头,继续看之前电脑上没看完的材料。
“一个月也见不到你回来两次。”没过多久,布鲁斯拿着两个杯子走过来,把杯子放在对方伸手就能够得到的桌面上。
“一周五天、四天加班,偶尔也为我考虑一下好吗。”他端起那只杯子,才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下次来喝水就好了,别糟蹋我的茶叶。”
大少爷泡茶水平烂的可以,再好的茶叶经过他的手也是香气全无,不是浓得发苦就是毫无味道。黑发的年轻男人摊了下手:“别这么挑剔。有的喝就不错了。”
“旁边有咖啡机,你可以学一下。”
“懒得学。还是热水加茶叶来的简单。”
晚餐变下午茶,两人闲聊几句,天色很快就黑下来了。走之前布鲁斯终于想起有什么东西被他忘在车上了,下楼去找了东西又回来,把从大宅带来的几个盒子分门别类地塞进冰箱里。
“早点休息。”他说。男人站在门口,一手握着门把手。门廊上的感应灯还没来得及亮起来,阴影从门缝里流淌进来,亲吻他的鞋面,“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