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对修士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没有了□□,还有神魂供以东山再起,可是没有了灵力,再强横有力的躯体都不过只是一个躯壳,别说与凡人别无二致,若是碰到心狠的邪修魔道之流,那就只会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
因此不论是陷入到怎样的境地里面,大家伙或多或少都会储存一小半的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不是儿戏,秘境相携转头却杀人夺宝的事情并非只是可怖的传言,小辈们无一例外被耳提面命着,除非至交好友,一般不会有人草率无知到将全副身家都交到旁人手中。
这是最基本的通识。
而今天,费天肖决定打破这种常识。
尸臭沸盈,万境无声,在沉没的黑色潮水中,她决定抛开手中的枯木,使劲去抓那一根看似不牢固的稻草。
费天肖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无所畏惧。
她站在众人之前牢牢挡住她人看向方黎的目光,尽管那其中并没有什么恶意;除此之外她没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坚定不移地重复着几个简单的字词。
“天佑我等。”
性格泼辣大胆的九方艾啧了一声,挎着嗡嗡震响的承春剑一扭腰将她撞开,大大方方地看向其她人:“我只是休息了又不是死了,冲前锋打头阵哪个用不上剑修?你老实后面排队去。”
“继续待在这里,灵力耗光了也难逃一死,况且我本来就不擅战,场面太小发挥不了群攻能力。”灰衣素容的姚知雪思考片刻,终于也跟着表态。
“我愿意赌一把,到了地面,老娘一萧能将它们都削咯!”也许和九方艾待了太久,姚知雪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她传染了些口癖。
“有胜算,四成,可以试试。”离泰依旧可靠地为众人出谋划策,她话不多,但是一说出来就极有分量,她追随的目标是那位威名赫赫的霜华剑主。
那位受了伤的火系男法修本来想再斟酌两句,他是散修,不理解这种所谓的宗门道家之情谊,自然对这种事情更加慎重。
但看外表矜贵下手利落的医修姑娘都默默收拾了药箱去往几人的方向,他不可能对才医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口出恶言,自然只能边龇牙咧嘴边叹气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先前被鬾鬼迷惑的男剑修也醒了过来,也许是刚刚那一遭激起了他久未曾忆起的凡间往昔,很是有些失魂落魄,见众人都对贡献灵力这事没什么意见,他自然不会额外多生事端,只默默藏在墙角琢磨自己的事去了。
土系修士没撤开屏障,为节约灵力缩小了些庇护范围,十个人便凑到了一处,嘀嘀咕咕开始商量起具体的相关事宜。
……
春末夏初,正是阴雨连绵的昏沉天气。
作为东西南北中五州的昔日霸主,闭门造车的荆州久不出关,一放开就遭遇了这样大的祸事,如今王族一脉死得死伤得伤,民间到处流言是现任荆州王从前登位时手段做绝遭了天谴,只有以死谢罪,才能平息这份天怒人怨!
荆州子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阴沉的要死。
风吹树叶飒飒,空气像吸饱了水的棉花,打在人身上,沉甸甸又闷得慌。
舒令仪王储殿下还在各个城区州县宣讲,舒依禾王后力排众议,在朝堂上垂帘听政守护着大好河山,后院的妾侍们被治得服服帖帖不曾出门捣乱,那些与预训子民隔了一条河岸的尊贵仙人们也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一时间,整座荆州王府最清闲的地方居然是昔日王君荆方观的永明宫。
因太子太傅的忽然逆谋,被荆来鹄狠狠背刺至重伤的荆方观至今未醒,终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之上,用尽奇珍异宝续命,然而那已经松散下去的伟岸身躯像根部枯坏的藤,百无聊赖地喘着最后一口气。
他似乎永远不会醒来了,也可能明天甚至下一秒就会睁开他那沉着而锐利的双眼指点江山,谁说得准呢。
在正州玉玺没找到之前,舒依禾不会彻底拔除这根枯黄的藤。
正州玉玺,原身是一块凤希创世神在魔神毁天之时贡献出的五色补天石,天边的霞光陈放不了这么多晶莹剔透的心血之石,于是,它在鸿蒙伊始被日渐衰弱到即将陷入沉睡的凤希创世神一分为五,赐福给了那些还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原始人类。
它们就此成为了修真五州最初的象征,并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保存在诸位肩负正统大道的五州王君手中,若有生死存亡之事,玺在国在,君亡玺隐。
这个习俗传递到如今,就变成了:
[得正州玉玺者,得天下。]
它是至高无上权力的象征,没有人不会想得到它。
偏偏荆方观为人阴狠谨慎,这等代表了全副身家性命的宝物在他终于登顶上位后,自然被其好好攥藏在了手中,除了他本人登基为帝和荆启序被正式册封为王储这两次外,玉玺没有再在外界露过哪怕一次面。
舒依禾要赶在舒令仪之前找出这块宝玉。
那在暗处闪烁着暧昧的微光的,究竟是宝石的玉质还是人心的贪婪?
光芒最初还只有些微一缕,在不同人身上流转着起伏着,后来便渐渐呼朋引伴,一道儿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个人的手中,被凝成几份内部不断炸着烟花的光团。
除了事先安排预留好的九方艾和费天肖外,这里头存放了能挤出来的另外七个人还剩下的全部的灵力。
她们想的倒也简单,若此法真能成功,那么她们一举突出重围之后也不能太得意忘形,还要随时防备着地面上有没有旁的杀机;若是不幸失败,那好歹还有两个人能在前头挡一挡,为后面的大部队争取恢复的缓冲时间,不然,一个弄不好怕是得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