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理先头本来是在与碧落一道忙正事,终于调查清楚了那晋仙丹的成分来源,他来不及歇一口气,才腾出一点空余时间来就又收到了求助信息,这便又才匆忙迂回,赶来荆州王府支援季文莱这个战五渣。
不过实在不止有他一个人忙得飞起,譬如闻意,她从荆州庆典举行开始就再没有休息过;又如还病弱的白椿,硬是支着一副病体,学着他姐的模样耐心又亲和地安抚被从罗刹娑中救出来的姑娘们,还要尽全力唤回阿莺乐音等人残缺不全的记忆,早日破解本就扑朔迷离的地下城之谜。
不过这种连轴转的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再有五天,收到了消息的各宗长老师尊就会来接管眼下这个烂摊子了,她们只需要再坚持五天就自由了!
不过季文莱这个战五渣的求助倒是侧面提醒了她们———荆州王府中除了本州人和修士,还有一群身份尊贵的,受邀而来的,相对来说无甚实力的特殊客人。
五州王族。
想起来闻意还没来得及为这堆难缠贵客做保护措施,再加上她入道前闻州王女的身份,碧落思考一会,还是带着几个实力不错的修士堵住了几家王族所居之所。
是的,她直接把人家院子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外州来客本就对局势变化敏感,偏偏荆州王上昨儿夜里就下了死命令不准传出去,她们又没有修士们那么耳聪目明,如今忧心一整个早上,没等来荆方观登门谢罪,反而等到碧落带人封堵了好几处通行点,别的还好说,只是对于某个封建压迫特别重的地方,这一下就不可谓不捅了蜂窝。
便有沉不住气的少男扬着下巴气急败坏地问领头的碧落:“你哪来的,让你哪来的滚回哪里去,别挡了大爷们的道,懂不懂啊!”
碧落没回他,跟这种不知好歹的人说话就是在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不过修士们本就团结一心,更何况此时是在大家都敬仰无比的业内传奇面前撒野,当下就有人出剑削了这鼻孔朝天的梁州贵公子那朝人的贱指头。
喷涌而出的鲜血被后边的法修接过,悬空倒淋这人满头脏污。
“姑奶奶是吃饱了没事干来保你狗命的,骟你爹的,长这么大听不懂人话那就一头撞我剑上死了算了,好吧!”
院内原本焦躁不安的气氛一寂。
稳坐主位的摄政王梁远之微微一叹,这会儿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远处一角的青山绿水中移开,颇有威严地看了一眼倚着剑停在院外的扶摇剑修。
碧落平淡地与这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对视,她眼中空茫,梁远之从中看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喜怒哀乐,到最后反而是他先略显惊惶地避开了剑中少年的眼。
他盯着地上孤苦伶仃的断指,故作爽朗的笑了笑:“这可真是,少年意气啊。”
突然又换了一副庄严嘴脸:“梁石冲撞贵人,平日里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儿去了?来人,拉下去好好教养一番!”
立刻有精壮汉子上前领命,拖着哀哀叫唤的梁石和他的断指下场,又额外分出几位侍女擦洗地面,燃上清明熏香。
她们看起来都见怪不怪,看来这梁远之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平白让人失了心情。”这样说着,长相俊美的摄政王又勾起了嘴角,显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我记得,您是修真界扶摇剑宗的掌门大师姐吧,从前盛会时,我等曾见过您何等的英姿勃发啊。”
碧落不想和他拉关系,也没兴趣追忆往昔,而且她不知为何打心底就不喜这个说话油油腻腻的脂粉怪,因此只简短的点了下头以示回应,连自我介绍都省了。
梁远之僵了一下嘴角,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缘之妙,不可言,再见面时您还是如此优秀,只是不知昨日又发生了何事,把几位贵人都给惊动了?”
“无可奉告。”
这话听得梁远之笑意加深了好几分,本来也不指望她回答,要的就是她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一下变了脸色。
“岂有此理,我尊尔等为客,尔等视我为贼?!若非如此,何以不见荆州众君前来释因?原是把我余四州弃之如草芥!”
这帽子扣的就够大了,尤其现在是敏感时期,几个三宗三大宫的领头修士明里暗地不知道被多少眼睛盯着,稍有风吹草动,都是日后这些人弹劾她们的武器。
但碧落不能讲出实情。
她身后的几个修士看出厉害关系,即刻上前要替不善言辞的扶摇剑修说话,但一一被她摇头拦下。
特殊时期,不能让鱼翻了网。
背骂名就背吧,反正她身上的罪名也不止这一件。
碧落抱紧手中霜华,隐忍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