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父亲也是会笑的啊。
我突然起身,往外走去,他猛地抓住我的衣角,拉住了我。
“我…我不是…嘶…”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视线又快速往我一飘,再次碰壁后抽抽鼻子,瘪着嘴低下了头,委屈的像个被臭骂一顿的小孩。
“放开。”
“别走…我不是想为自己开脱…你别走…求你了…”他努力支起身子想靠近我,挽留我。我掰开了他的手指,他就不顾受伤用另一只手再抓住我,疼得又使不上力。
按理说我应该让他自生自灭,但先前的情谊加上他这副可怜模样,最后决定先处理伤口,再慢慢算账。
“我是去拿医药箱。”说罢我摸摸他的脸。不正常的热度、情绪的失控、四溢的信息素,让我证实了他的情况。
向导素的缺失加上受伤,估计引发了易感期。
我叹了口气,踢开他的脚,强势地挤进他淋浴间,从医药箱中翻出纱布、敷料、镊子等工具。
拿他没办法。
见到我打算先为他治疗时,他泪晶晶的灰暗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
“家里没有麻药,活该你痛死。”我盯着他的伤口,却思考着如何下手能快准狠,减少他的痛苦。
“嗯…”眼里的光连带着泪花也亮了起来,眼神则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可以,可以吻一下吗?”
向导的吻对哨兵来说是快速又有效的疏导手段,带有强大的安抚功效,尤其是对于重伤的哨兵,没有麻药缓解疼痛,只能用另一种感觉盖过。我并不喜欢这种方式,在高匹配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生其他意料之外难以控制的事情。
“我并没有原谅你过分的行为。”
我的回避让天禽立刻蔫了下去,决然地闭上眼,低哑的声音里强忍着哭腔:“你开始吧…”
我虽然是医师,主修精神修复,大学时期外科也是选修过的。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我的拒绝,天禽的情绪就如他不自觉紧绷着颤抖的肌肉一样。
“天禽。”
“…嗯?”
“痛就哭吧,不用强忍。”我的语气平静地不像安慰,不似引导,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镊子穿透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天禽疼得背都绷直了,泪是忍不住的,只能咬住唇强忍所有声音来证明自己。左手肌肉紧张着朝我伸来,停在我脖颈上一厘米,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在咫尺之处停下,爆着青筋掐死了我身边空气。
唉。
“你待会想吃什么?”我没等天禽回答,手上没停,自顾自说下去。
向导素随着我的言语缓缓流出,像条由细沙构成的河流围绕他旋转,温暖却不炽热,柔软的在他手里聚拢又分散,似有一片沙海,轻轻地包裹着他,将他护进安全又温暖的屏障。
“冰箱里还有一些菜,昨天的,如果不嫌弃我热一下给你,要是嫌弃就点外卖。我知道一家的黄焖鸡米饭非常好吃,那香得…”
“如果你不喜欢吃黄焖鸡米饭,也可以去吃麻辣烫…天气预报说明天可能会下雨,因为台风,但这几天的天气预报就没准过…不过你好像不能吃麻辣烫…”
子弹以最快的速度被取了出来,掉在浴室瓷砖地上清脆叮当响,被挖开的伤口也争先恐后的涌出鲜血。我边说着话,边帮他清理创口,敷上敷料,缠上绷带。
他的汗从脖颈一路漫到全身,左手停在我身旁不断捏紧又松开,粗重又急促的喘息在耳边萦绕,他双眼通红地盯着我,像只盯住猎物的肉食动物。
哨兵在濒临崩溃时往往分不清食欲和爱欲,就像我现在觉得天禽想吃了我一样。他的塔尔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一直啃我的衣服。
我只能顶着压力为他包扎,那只左手还是搭上了我的脖颈,随着疼痛有一下没一下扣着。S级哨兵的威压顺着他的手爬上我的脊背,寒意如绵密的针刺进我皮肤,让我浑身发凉。
在一切即将结束时,我抬起眼睛检查他的情况。浴室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让他失血的面容更显得苍白。那双死盯着我的眼睛成了深不见底的井,直直得几乎要把我吞进去。
就是这么一秒,草木香不容拒绝地在我鼻尖炸裂,冲得我双眼发晕。左手上移扣住我的后脑,阻断我的退路。紧贴的唇舌并没有给我任何逃跑的机会,强势地将我整个人吻住,吞下我所有的声音和反抗。
疼痛终于打碎了这个哨兵堪堪维持的理智,牵扯着蓬勃的食欲与爱欲,顺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将萦绕在耳边的家常尽数堵在咽喉里。
“唔…伤口…”
我让他注意一下,他似乎从滚滚烈火中找回些许理智。我还想再说什么,他不由分说地又吻了上来。用力按着我的后脑,强硬地破开我的齿贝,灵活地卷弄,舔舐,吮吸,邀请我与他共同沉沦。
汹涌澎湃的欲望裹挟着我攀上高耸的山巅,脚底是松动的岩石和万丈深渊,强烈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抱住唯一的支点,从而不小心压到了他刚刚包扎好的伤口。
“唔…”天禽轻呼了一声,左手绕过我的脖颈,手指揉搓着我的耳朵。
我缩着肩膀,想阻止他对我的暴行,却被掰过脸再次吻上。
“天禽!”我按住他的肩头推开他。
“…好痛。”他吃痛后微微离开了我,手指死死扣住我脖颈的肌肉,生怕我像受惊的鹿逃离似的,泛着泪花的殷红眼眶连着紫滕鼠色的眼眸都染上疯狂的神色,痴恋地盯着我被吻得生疼的唇。
“够了,你还想不想包…唔!”
“不够…”他尖锐的牙压在我的唇上,似安抚又似威胁地轻轻啃咬,只重复着呢喃那如同魔咒的两个字。
不够。
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