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王妃心思敏捷,早知嬴壮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她暗中观察了一阵,将这些人秘密杀掉,并让自己的宫侍易容成他们的模样,继续向嬴壮“通风报信”,她还和魏冉买通宫中的侍卫做传信人,在咸阳宫内布下了情报网,伺机铲除宫中嬴壮的耳目。
目前甘泉宫内人手还算干净,但此番要去义渠路途遥远,时间久了惠后那边定会有所察觉,她想了想,对二人道:“此事由我来安排,今夜便启程。”复又看向林辙,吩咐道。“这消息是由你带来的,此次出行便由你担任主将,王将军为副将。”
林辙有些意外,与王龁互看了一眼,拱手道:“喏。”
次日清晨,“芈王妃”前往惠后的寝宫与她问安,二人聊了几句,在前院的鱼池边喂鱼斗鸟,谈天说地,有说有笑,一切如常。
而真正的芈王妃早已在昨夜换了身短打的劲装,女扮男装随王龁和林辙从宫中的密道出了咸阳宫,到达泾阳城。
这密道也是神奇,只需转动机关便可改变目的地。
泾阳城内有魏冉的旧部,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秦兵,魏冉特意安排在此可任由芈王妃调度。
三人抵达泾阳的一家酒铺,对了暗号后来到一间密室内,芈王妃又换回了女子的装束,坐上马车由林辙和王龁二人驱车,在秦兵的护送下从北面出了泾阳城。
起初只有二十余名秦兵,众秦军皆穿着常服,就像支游走的商队,在路途中又有秦兵不断加入、扩大,最后竟成了一支两百余名的军队,众士卒都换回了轻甲,身负长剑,整装待发向义渠地界挺进。
步入陇西高原,眼前逐渐现出大片的绿意,放眼望去竟是绿如绒毯的小山丘,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大朵大朵的白云悬在天上一动不动。
草原上几匹骏马奔腾,无拘无束悠闲自在,但林辙等人却无法自在。
正行走着,突然数支利袭来,钉在步兵们的脚边。
王龁立刻停止前进,抽出腰间佩剑。
紧接着一群犬戎装束的骑兵自前方冲来,转瞬间便将众人的队伍团团围住。
林辙抽出佩剑,全军摆出防御的阵势,护住坐在马车内的芈王妃。
马车内,芈王妃抬指掀起帘子的一角。
这些义渠兵如恶狼般死死盯着这仅两百人的秦兵队伍,眼中既是仇恨又是忌惮,这时一名身材健硕,壮如山岳的义渠兵牵着匹狼站了出来,对着众人喊话道:“给老子滚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周围的义渠兵跟着起哄。
林辙神情冷淡,对着他们喝道:“我们要见义渠君!”
“去他妈的义渠君!这里只有王!”那壮汉破口大骂,这话一出众义渠兵也吆喝起来,对着秦兵大呼小叫,场面越发混乱。
林辙皱眉,执剑的手微向右转,身后秦军见状摆出防御阵,众人抄起刀剑,警惕着这群闹哄哄的义渠兵。
“想见我,好啊!”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的男人,此人棕发碧眼,眉弓骨深,眼眸深邃,一双碧色眼瞳望向林辙,他笑得随性,漫不经心道,“中原有句古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
众义渠兵见自己的王出来了,逐渐噤声。
林辙看着他,长剑收入鞘中,身后秦军们见状也收起刀剑。
他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义渠王,开门见山道:“我们有事与你商榷。”
“是商榷,还是有求于本王?”义渠王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愣了一瞬,眼中的玩味瞬间转为阴冷,寒声道,“是你?!”
他认出林辙,当年正是他射杀了自己的王叔!
方才那壮汉见义渠王神情变化,再看林辙,也想起来了,指着他大喊大骂:“我记得你!就是你杀了骜!你还有脸来义渠?来送死吗?!”
话音落下,所有义渠兵齐刷刷看向林辙,众人的目光越发凶悍,恨不得直接上前将他给剐了。
林辙依旧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闹哄哄的野兽。
一旁的王龁立刻提剑挡在林辙身前护着他,身后的秦兵见状也开始躁动,刀剑出鞘声如雷贯耳。
场面再度僵持住,片刻后义渠王突然笑了起来,抬手示意众人噤声,看着林辙说:“找本王议事可以,但本王想先看个表演。”
“本王知你箭术精湛,射箭之人大多身手敏捷,耳聪目明,就如我这狼一般。”他瞅了眼大汉牵着的那匹壮硕的狼,露出残忍的笑,“不如你与它比试比试,看看是本王的狼快,还是你身手快?”
义渠人听闻此事,此起彼伏地拍掌,吆喝赞同。
王龁实在听不下去了,剑指着这群放肆无礼的义渠兵怒道:“你们不要太放肆!”
义渠王乐道:“呦,你们求本王就这个态度?”
众义渠兵附和着:“我呸!”
林辙凝视着他片刻,压下王龁的手臂,对着义渠王说:“好。”说完便翻身下马。
王龁惊愕,对他大喊:“林将军,那是狼啊!”
义渠王看着林辙,啧啧称奇,点头赞赏道:“有胆识,但为了公平,你不能带剑,需得赤手空拳,我知道你们秦人最讲究公平。”
秦军听到这,已是按捺不住了,连连咒骂义渠王卑鄙,都为林辙担忧。
林辙却十分冷静,从始至终都一个神情,他卸下腰间的剑,挂在马鞍上。
那义渠壮汉一脸坏笑着解开了拴着狼的脖套,吹了个哨,狼站起身,缓步向前,众人都让开了道。
那狼露出锋利的獠牙,犀利的眸中迸射出凶煞的绿光,鼻翼扇动喘着粗气,垂涎着盯死林辙,随时都可能冲上前将眼前的猎物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