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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烽火燃七星[战国] > 第2章 相府

第2章 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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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林辙听话地站起身端起药碗,正要送到嘴边,又听楚暄开玩笑地来了一句,“这药虽苦,但十分昂贵,花了我两大袋子金币,你可要全部喝光,一滴不剩呀。”

林辙面露惶恐,顺从地憋着气将汤药猛灌入肚中,放下碗时眼中满是愧色,嗫嚅道:“我……我害公子破费了,公子不然把、把我卖了,抵钱吧……”

楚暄一顿,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跟你开玩笑呢,我既已答应将你留下,又怎会出尔反尔?你高烧刚退,但身子过于虚弱,还需静养,你什么也别做,也别瞎想,好好地在府上安心养病,待会儿我让人收拾一间厢房给你住下,现在先去洗个澡,换件干净的衣裳。”言毕,他轻轻摇了一下挂于墙侧的木铃,不一会儿,外头走进了两个年轻的侍从。

楚暄起身对那二人交代了一番,刚说完话,却又听见扑通一响,三人转头看向又跪下的林辙。

楚暄无奈,欲再次上前将他扶起,却瞧见对方注视着自己的双眼,那目光一扫方才的茫然与胆怯,取而代之的是赤诚坚定,眸光闪动着,伴随着一道铿锵清亮的声音:

“我愿为公子做牛做马!任凭公子差遣!不离不弃,以报此生!”

凉风卷起了疏帘,送进屋外冰雪的清冽气息,穿过屋内弥漫的暖香,拂过二人的脸侧,带起几缕青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了。

楚暄凝视着那清澈明亮的眼眸,耳边回荡着那句虽不洪亮,却是字字铿锵,真挚无比的承诺,似一道清亮的弦音定入他的心底深处,许是外头的凉风送进了院中冷梅的幽香,又配上这炽热坚定的目光,令他永生难忘。

不管过去多少年,每当楚暄回想起这一幕,总能嘴角上扬,心生暖意与感慨。

——

之后楚暄又笑着将林辙扶起,并令他听话,以后不准动不动就下跪。

林辙听话点头,便被侍从领到了澡房。

进了澡房,侍从前去烧水,林辙见了赶紧跟过去帮忙来,又被另一名侍从笑着拉到身前,将他身上的破旧衣裳除去。

第一次被人伺候令他既紧张又难为情,耷拉着脑袋又不敢乱动,直到侍从安慰他说是受楚暄之托,并让他不用太过拘谨,他才渐渐地放松神经,乖乖地凭二人料理。

洗完澡后,侍从替林辙更衣。

林辙虽已年至十岁,却因长期营养不良,体态瘦弱单薄,身形看着只有七八岁左右。楚暄的衣袍在他身上略大了些,两肩布料微向下垂,衣襟与衽前的衣料耷拉出细微的褶皱,直到束上腰封他的身板才在宽大的华服中显现出来,看起来也精神了些许。

待一切处理妥当,林辙站在锃亮的金色铜镜前,看清了自己的装饰与面容,眼中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光亮。

此刻的他正身着一袭蓝底绣金的锦缎长袍,泼墨般的长发垂落至腰间和颈侧,衬得他精致的小脸蛋莹白雪亮,绣着银边云纹的墨色腰封束出他瘦小挺立的躯干,腰封两侧垂挂着两条金色的流苏配饰,若不是身形单薄,脸色仍有些苍白,还真像个生于世家,养尊处优的俊俏小公子。

林辙呆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小裹着粗布麻衫长大的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如此昂贵的衣袍,戴这般精贵的配饰。

身后的侍从轻唤了他一声,他才从震惊中醒来,转身对忙活了许久的二人弯腰郑重道谢。

那两名侍从看着他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领着他出了澡房,向正厅处走去。

走在通往正厅的回廊上,四周朱栏曲槛,栋楹雕梁。

林辙环视这偌大的相府,前庭中有一片池塘,塘面冻结着厚重的冰层,东西两侧种着两棵高大的槐树,树梢枝头上银白色霜雪凝结成簇簇冰花在月华下绽放,一条覆雪的青石小径自正门延伸至正厅外的白石阶下,隔开两旁霜华冻结的草坪,草木凝霜闪着莹莹白光,若是春日里定是花木扶疏,帘栊相映,望之赏心悦目。

前院的景象令他惊叹,目光流连其间,不知不觉竟已走到正厅外,内里传出楚暄的说话声,

“先生此番相魏,可是不顺?”

稍作停顿后,一阵沉稳的男人声音,徐徐响起:“秦齐战于平阴,秦师大败,齐趁机伐魏,迫使秦魏联盟断裂……”

“可是那公孙衍从中作梗?”

“也是我失策,低估了齐军的实力。”

“那……五国真的会合纵攻秦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必担心,届时我自有应对之策。”

厅内,二人闻门外的脚步声,停下话语,一同看去,瞧见侍从身后衣冠楚楚的林辙,楚暄瞬间眼前一亮,嘴角不由得扬起。

林辙站在门外,望向厅内,见楚暄身旁站着一位约莫四旬的男人,穿着一袭褐色间白滚金丝长袍,头束玄玉高冠,贵气沉稳,他正注视着自己,笑容亲和,目光深邃,双眸中现出的锐智神光似能看透众生百态,此刻正于木案前长身而立,抚着下颌的长须,风仪落落,尽揽其身。

此人便是当今秦国的相国——张仪。

楚暄走上前,笑着将呆愣愣伫立在门外的林辙迎进来,牵着他的手带到张仪跟前:“先生,这便是我跟您说的那位孩童。”又一脸惊喜地将林辙从上至下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一打扮还真是气度不凡啊!”

林辙被他看得小脸微红,微垂着头腼腆地笑了笑,这一笑更令楚暄移不开眼,爱不释手。

林辙其实生得挺俊俏,洗净后精致的五官展现了出来,尤其是他那一对桃花眼,明亮深邃,双眸清澈如光润通透的墨玉,映着房中淡淡的烛火,似有流光闪烁其间,熠熠生辉。

“确实生得挺俊呀。”张仪笑着抚须称赞。

林辙闻声赶紧躬身向张仪行礼:“拜、拜见相国……”声音略微发抖,胆怯又心生敬畏。

“不必多礼。”张仪笑着将他扶起,复又端详了片刻,眼中流露出慈爱。

楚暄问道:“先生,我可以将他留下来陪我吗?”

张仪不假思索:“当然可以,暄儿喜欢就好,这府上多点人也热闹啊!将西侧厢房收拾出来让他住下。”说话间轻轻摸了摸林辙的脑袋。

楚暄笑道:“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

林辙眼中满是感激,对着二人深深鞠躬:“谢相国收留!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和相国都是大好人!”

二人被他的话语逗乐了,楚暄将他扶正后,拉着他的手,说道:“折腾了大半天你也累了,我带你回房歇息,病未痊愈要好好休息。”语毕,他向张仪行礼告退,便牵着林辙走出正厅。

林辙跟随楚暄绕过垂花门向后院走去,到西厢房外,楚暄推开门,一股暖意从房内流出。

屋内宽敞明亮,地面正中铺着绒毯,北侧一张纱帐床幔软榻,东侧靠窗摆着一张红棕色雕花木案,一鼎香炉置于其上,袅袅青烟,沉香绕梁,西侧立着两个木制橱柜与一排书架。

“往后你就住在这里,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吧,我还有些话要和先生说,明早再来找你。”楚暄摸了摸林辙地头,见他听话地点了点头,便帮他关上房门,笑着离去。

林辙呆呆地站在门边,良久才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在房内转了一圈,将外袍脱下,坐到床边,吹灭了床头的烛灯。

他躺下,拢了拢被子,却是睁着眼睛盯着房梁,久久未能入眠。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想,数日前自己还垂死于冰寒刺骨的雪地中,过着风餐露宿,不知能活多久的日子,如今一觉醒来却躺在这软榻之上,宛如梦境。

他攥着被子,眨了眨眼,片刻后又起身下床,轻轻走到雕花木案前,抱着腿坐下。

月光透过窗纱落于案上,带进院中的婆娑树影,透过两窗间一指宽的缝隙,他瞧见后院中数株覆雪的红梅和正中一座覆着零星积雪的青石假山,山下的荷塘白雾氤氲,空中飘下晶莹细密的雪,似繁星散落于天地间,美不胜收。

林辙望着院中的景象,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雪缎里衣,扬起嘴角,眼中闪烁着星光。

“这是真的吗?”他忍不住问自己。

若是梦境便不愿醒来。

翌日清晨,楚暄起床洗漱完毕,满心欢喜地去找林辙,推开房门却发现内里空无一人,房内陈设摆放齐整,榻上的被子整齐叠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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