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内的其他朋友也不打台球了,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没有交谈低语声,大家都在等那扇门被打开。
顾戎和张沫更是聚精会神地盯着门口看。
机械的刷卡声响起,房间里所有人肃然起立,木门被推开,赫然入目的是江成文帅气的俊脸。
“嗯?”房间内众人异口同声发出疑惑的声音。
“怎么不进去?”女人的声音又让众人眼前一亮,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成文本来还想多保留会儿神秘感,下一秒就被温意安催促着往里走。
离门口最近的顾戎和张沫屏气凝神地跟着一点点露出全貌的高级灰长戎大衣,直到温意安那张笑容可掬的貌美小脸占据他们的视线,两人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诉说着自己的震惊。
“温意家?”
温意安见到两个阔别多年的人也是一脸惊喜,忙着打招呼,“顾戎哥,张沫哥。”
她随后又补充一句:“现在是温意安,不是温意家了。”
温意安没了当年初见那般小心翼翼,现在是耀眼的落落大方;温意安也没了他们当年观察到的抑制不住的忧虑。
他们想或许是她终于脱离了当年深陷的困境。
温意安跟着江成文一一认识房间内其他人,顾戎和张沫后知后觉自己竟然被江成文摆了一道。
“没想到老江还真把你找到了。”顾戎坐在一旁给温意安泡茶,江成文本来还想和自己女朋友多抱抱,但是耐不住张沫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被强拉去重新开球。
温意安大概猜到江成文这几年一直在找自己。
“是我欠他的,但是当年我不得不离开。”
顾戎不去想江成文这几年被发现躲在楼道红着眼抽女士烟的次数有多少,现在两人重逢又相处得甜蜜他也没有必要旧事重提,但是有些事只怕自己不说,江成文这辈子都不会让温意安知道。
“你离开后他也没和我们说,我们也是后来偶然发现他换了新的居住地址才知道。他只说把你弄丢了,我们都看得出他一副失恋的样子,又没敢多问。他这人,很多事都爱藏心里,那时也就你能猜到七七八八,结果有次谈合作他喝醉了,才拿着钥匙说要回家。”
顾戎说到这里,往台桌方向看去,确认江成文注意力不在这里后,才准备继续说下去。
“我们送他回去发现钥匙对不上锁,烂醉如泥的人却想着爬下楼,说自己的家不在这里,我们就猜到这应该是你们合住的钥匙。那时候我们就好奇,怎么会有房主自己离开,任一个租客随意居住自己的房子。”
温意安怕江成文发现他们两人的谈话,于是假意营造轻松的氛围,视线跟着他走,无时无刻不欣赏对方打球时的每一个动作和认真的冷酷神情。
那个房子从自己搬进的那一刻,就是温家的不动产。那时候只身离开香港,她最明白独身在外的异客最需要什么。所以她把房子的钥匙全部留下,任江成文随意居住,为的就是给独自打拼的他留下一个雨打不动的庇护所。
“然后呢?”温意安继续询问那四年发生的事,好似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窥探过去的缝隙,就像不断去深入探索。
“你离开后两年左右,我们都以为他放下了,虽知道有天本来是在咖啡厅等客户,上一秒还在和我们整理资料,下一秒他就扔下一句抱歉,然后压着黄灯往街对面跑。”
温意安面前的茶冷了换,换了冷。
“我们好不容易追上,却见他红着眼一整个人凌乱在风里,狼狈地说他看到你了。”
话题一旦被提起就再难断,顾戎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他现在看不到温意安的表情,但是从聊天起对方话一句比一句少,现在的心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戎素来不像张沫般能说,所以一直都是不爱说话的那个,这一年有在试图改变自己,但是次次都被张沫吐槽还是少说话。
从前不以为然的他,从现在开始,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听听张沫的,保持自己原来良好的个人习惯。
许是温意安没有继续接话,顾戎抱着极大的愧疚心,这才又添了一句,“这几年他一直怪是自己那一年表现的喜欢不够多没让你知道,也怪自己一直考虑太多问题没有向你表示心意。他从来没有怪过你,我说这么多也只是想告诉你,他一直很爱你。无论是江成还是江成文。”
这句话结束时,温意安才终于扭头看向顾戎,一脸笑容地打趣道:“你也知道他的身份了?”
顾戎又给她换了新茶,温意安这次终于拿起茶杯开始品尝。
“今晚刚见面他就坦白了。结果没想到你也不简单。”
茶杯轻落,重新被斟满,温意安还没来得及再拿起,江成文就先她一步拿过,然后依偎温意安而坐。
“顾戎,你和我打。我服了,和他玩我根本不用打。”张沫一声喊过来,顾戎知趣地离开,把空间让给这对恋人。
江成文右手环住温意安的腰,左手杯里还有茶,颇有耐心地喂着温意安。
“和顾戎聊了什么那么精彩?一杯茶都没喝。”
温意安望进江成文眼里,至此再也移不开眼。
“聊你今晚故意等我打电话找人,是不是在生闷气。”
江成文不置可否地笑着。
“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江成文看着不断贴近的唇,忍住想咬上去的冲动。
温意安刻意直起身,让自己靠近他的耳朵,在他耳旁轻声说话。
江成文二话不说就捞着温意安,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张沫及时喊住两人。
“诶,想走没那么容易,把这颗黑八打进再走。”
江成文一看白球和黑八的位置,一脸轻松地拿着球杆往前走。
“诶,谁说你来了,让意安来。意安,我们组局有规定,想提前待人走得赢我们些东西。”张沫促狭地看向不远处的温意安。
江成文在无声地寻得温意安的想法,她要是不愿意,他大可以滑跪告诉所有人是自己求她走。
温意安耸肩,神色淡定,接着利落脱下自己大衣递给江成文的动作引来在场所有人的欢呼鼓舞。
接过江成文手中的球杆,她一边拿起巧粉,一边悠悠地走向白球。擦粉的动作熟练又随意,个别桌的朋友也纷纷围上,这样的画面新鲜又难得,更何况温意安要带走的是他们之中的高岭之花。
四指撑开在球桌,随着球杆前端被架上拇指与食指之间,温意安缓缓附身,延展性良好的身体在灯光下张显优美的曲线,刻意打理的波浪卷慵懒地披撒在平背上,知性里又散发着野性的美。
就在所有人静声等待温意安出杆时,江成文则靠在沙发背上,双手插兜,细细地欣赏过温意安的每一个地方。
一声绝对的响袋声划破安静的空气,随即就是大家的哄抬声,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江成文身上,表情耐人寻味。
温意安的出杆很稳,后手推进时速度快而准,看起来并不像台球小白,张沫知道今晚是自己挖错坑了。
面前的两人不但隐瞒身份深藏香港,就连在台球桌上也是深藏不漏。
“什么时候学打台球了?”而且打得相当不错。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温意安换到江成文面前就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一回上海就在接触了,谈生意总有几个老总喜欢来几场商务台球。怎么样,我刚刚那球厉害吧?”
江成文点头,一边牵着她的手就把她往房间带。
“看来这四年没少学,三层有台球桌,你要喜欢,明天陪你打一整天。”
江成文想到这里,又怪自己应该在这之前提一嘴,至少这两周有更恰当理由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有斯诺克吗?”温意安诧异问道。
“有,你要美式的话,明天一个电话的事。”
一瞬间,江成文脑中就规划好要在所有的房子里新购置一个台球桌,包括温意安的那栋别墅。只可惜温意安的公寓规划比较满,没有合适的地方放,但是他转念一想,反正以后她都要搬来自己这里,一切的问题不再是问题。
温意安当晚也有了新的念头,或许等回上海带他见完家长第二天就可以去民政局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