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霁似乎笑了一下,但很短促,声音也小,夏小满以为自己听错了,接着他听到亓霁继续往下说:“吃饭了吗?阿姨说今天他们不在家,怕你不好好吃饭给我发了信息。”
夏小满的手机紧贴着耳朵,耳垂被烫得稍微发红:“吃了。”
对面又不说话了。
本来打这通电话是想要发泄一通怨气,被亓霁这么一搞,夏小满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骂人的话骂不出口了,关心的话也别指望吧。
“没事我就挂了,忙着。”夏小满无情道,像冰冷的机器。
心说亓霁嫌弃自己,自己也没必要给他好脸色。
“有事。”亓霁道。
“有事说事。”夏小满烦躁回复。
亓霁:“能带点吃的过来吗?”
夏小满:“你不会点外卖?”
亓霁咳嗽一阵回道:“外卖不健康。”
夏小满:……
重点是他家里的菜方才都被他霍霍完了,这会子上哪里去给亓霁找吃的?要不,点个外卖回来倒进盘子滥以充数呢?
但良心战胜了这个想法。那他实在没办法了,开口道:“没有吃的,饿着吧。”
夏小满等对面回话,但对面不再出声,夏小满打电话挂去,没人接,再打,依旧没人接。
卧槽!
夏小满立刻从床上蹦起来,穿上拖鞋捞上亓霁家的钥匙就往隔壁跑。要不说顺手是个好习惯呢,他还以为这是自家钥匙顺手就揣兜里了。
讨厌归讨厌,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完球是不是。
夏小满跑得飞快,跑得风驰电掣,开门后一股气爬上二楼,哐当一下撞开门。
“亓……艹”
夏小满迅速背过身:“你大半夜的脱衣服干嘛?有病啊?”
亓霁没想到夏小满来得那么快,服下抑制剂后状况好转许多,他便打开窗户透气,但衣服上沾染了许多信息素的味道,小满一个Omega过来闻到也不太好。
亓霁便寻思着换件衣服,谁曾想小满这就来了。
“来那么快?”
夏小满捂着眼睛,脑海中全都是亓霁半裸的上身:“你半路突然没了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死了。”
“我以为你挂电话了。”亓霁一脸无辜说,转而又捕捉到了某些细节点,笑吟吟问:“所以是担心我?”
夏小满恼羞成怒,亓霁说的每句话他怎么都不爱听呢?就像他上赶着来似的。
“少自作多情,小爷我大发慈悲而已。”
亓霁点头:“好吧,谢谢。”
“谢什么?”夏小满不满道,都说是大发慈悲了,要么你就夸爸爸我心肠好,谁要听你说谢谢。
“谢谢你扶我回来。”
夏小满一愣,原来这人会感恩呢。
夏小满依旧背着身对着亓霁。他也不是煽情的人,虽说之前亓霁没给他说谢谢他觉得很生气,觉得这人没礼貌。但当面说了,他又觉得别扭。
“不……不客气。”夏小满回道,陡然听到亓霁的低笑,更不好意思了。
“笑屁笑。”夏小满回头骂道,视线却又往别处撇去。
亓霁的桌面很干净,放了张电脑,还有一包冲剂?
夏小满视力好,上面写着——养胃颗粒。夏小满余光又瞥见垃圾桶,有几罐酒瓶。
……估摸着嫌命长,胃疼还喝酒。
听到夏小满骂他,亓霁一点都不恼,用拳头捂着唇角说:“我们小满长大了。”
夏小满一开始没明白亓霁这话是什么,二人一起走出房间的瞬间,夏小满闻到了味道浓郁的苦艾味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出门太急了忘记喷信息素阻隔剂。也忘了吸阻断剂。
腺体贴对信息素的阻止作用相当微弱,眼下他的信息素正在源源不断的冒出,和亓霁房间残余的烈酒信息素融为一体。
但神奇的苦艾味道发生了转变,夏小满竟然在期中闻到了一丝甜味。
紧接着,他的头脑不听使唤般出现了轻微的晕眩。
亓霁伸手扶住了他。
夏小满也在同一时刻看向亓霁,不可置信道:“我的信息素……”
亓霁伸手用拇指摩挲着夏小满的后颈,声音漂浮在空中:“甜的。很好闻。”
没有嫌弃。
原来小满的信息素是苦艾草味的,他先前进入夏小满的房间闻到的苦味就来源于这。
苦味的信息素极其少见,即使是S级Omega,一旦信息素是苦味的也会遭人唾弃,这在他们自愿寻找伴侣的路上是极大的绊脚石。
亓霁回想起今天易感期爆发咬了小满的情景,犬齿注入腺体的瞬间,他先是震惊,后是心疼。
怪不得,小满总会使用味道香甜的沐浴露洗衣液,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在烈酒和苦艾相交的刹那,信息素发生了奇妙的转化,苦后回甘,就像一支迷幻剂,上头得厉害。
夏小满惊诧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信息素会发生逆转,顷刻间顿时生出想哭的冲动。
最后也不知道是受空气中的苦艾酒信息素的迷扰,还是心底的某种苦涩消逝,夏小满的眼尾立刻红了。
“别骗我亓霁。”夏小满不敢相信,哪怕自己在一片苦味种真真切切闻到了那一丝甜,他还是半信半疑,怔怔地直视亓霁的眼睛,想要乞求一个真相。
亓霁突然觉得呼吸不过来,在这支迷幻剂的催眠下,心底生出一种醉生梦死般的痛感。他抬手摸了摸夏小满的脑袋,话音里确是阻挡不住的艰涩:“你听说过苦艾酒吗?”
英文名AB-santh,从植物性药材当中萃取出的一款烈酒,其中包括苦艾、绿茴芹等,后被列为禁酒,经过配方调试后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风味复杂强烈。
“或许它还有另一个名字,”亓霁道,温柔叹了口气:“叫绿色的缪斯。要试试吗?”
夏小满鬼使神胎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