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臣要干坏事,鳌拜就来精神了,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溜出门,蹲在一堆“杂草”旁挑挑拣拣,挑完了之后一股脑儿放进一个黑黢黢的药壶里煮。
药汁的气味苦涩,鳌拜捏着鼻子问:“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像不是很毒。”
吴臣拿着大蒲扇给药壶煽风点火:“不是毒,是清热解毒的药。”
“……”鳌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觉得人不上火了就会让你进藏书阁还是怎么地?好歹来朵毒蘑菇吧?”
吴臣推开怼到鼻尖的猫头,报了几个药名,道:“要什么毒蘑菇,这些就成。”
鳌拜听了,转了转眼珠子道:“成是能成,就是没什么意思。”
话是这么说,吴臣让它滚回去睡觉它却不肯走,兴致勃勃地盯着那锅药“咕噜咕噜”地冒烟。
等到浓浓的药汁终于出锅,吴臣拿了个小瓷瓶装了,一人一猫相视狞笑。
第二天,吴臣便带着他的小瓷瓶溜达去了厨房。
随缘观没有钱雇厨子,所以由弟子们轮流下厨,这天恰好轮到梁陆。
吴臣每天要为鳌拜觅食,突然出现在厨房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他围着灶台绕了一周,看到了几个青翠欲滴的苦瓜,笑了一笑,跟梁陆搭话:“这几个苦瓜还挺新鲜,刚摘的么?”
梁陆正在淘米,闻言朝他那儿望了一眼,“嗯”了一声。
吴臣拿了个苦瓜抛起来,再接住,笑道:“小师兄,都快到饭点了,你这还没出一道菜呢,我给你打下手吧。”
梁陆今天练画符练得忘了时间,确实准备得晚了,听他说要帮忙简直喜出望外,根本没多想,很是感动地谢了又谢。
吴臣在家的时候下厨的机会不多,但炒盘苦瓜还是会的。很快,他们俩就把随缘观所有人口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并分别为每个人盛好。
大家入座就餐,没一会儿,吴臣就听不远处的大师兄小声问梁陆:“六师弟,今天是你下厨?”
梁陆回答:“是啊,不合胃口么?”
大师兄道:“没有,就是这道苦瓜味道有点奇怪。”
梁陆忙问:“怎么奇怪?太咸了?”
大师兄回答:“……好像太苦了些。”
梁陆笑道:“大师兄,苦瓜就是要苦些才好呀,这些瓜都是我亲手摘的,新鲜得很,你多吃些!”
吴臣埋头干饭,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饭后消食时间,吴臣溜达到藏书阁,背靠着外墙,抱臂仰头,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鳌拜瘫坐在他脚边,抬头朝着相同的方向发呆。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藏书阁里传来往外走的脚步声,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撞到了木门,听起来非常急促。
吴臣斜过身子,探出头往门口方向一看,正看到大师兄弯着腰捂着肚子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站直身子,慢悠悠地踱出来,溜进了藏书阁。
阁内五层都摆满了书,中间是个木质的旋转楼梯,一直通到顶层。
所幸鳌拜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给吴臣指了个位置,不然他就是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找到想要的书籍。
与无冥道尊有关的书挺多,吴臣大致看了一下,一部分是他所创的符咒,一部分是后人对这些符咒的详解,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记载他的生平的。
最后一部分最多,但也最乱,看上去多是野史模样的东西,不知道哪本才靠谱。
鳌拜蹲在书架上,幸灾乐祸地道:“我说过传闻很多吧?看了也是白看。”
时间不多,吴臣把心一横,随便拿了两本塞进怀里,然后拎起猫出了藏书阁。
这天徐清子要例行查看弟子们所画的符,他们又聚在一起,将符纸摊平了给师父批示。
徐清子经过一个人便点评几句,场面有点像小学生被检查作业。
吴臣正暗暗觉得好笑,轮到他了。
徐清子用两根手指夹起他画的符,眯起眼睛打量,半晌没说话,吴臣本来并不在意,看得久了,一颗心不免被看得七上八下。
徐清子点点头,摸摸胡子,似乎还挺满意,评价道:“不错,值个五毛钱。”
吴臣:“……”五毛钱?怎么是五毛钱?!不是说他是天生的符修吗!
吴臣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的梁陆兴奋得像是自己受到了表扬,推了推他,赞道:“厉害啊!”
徐清子呵呵一笑:“既然能卖钱了,就下山去坐班吧。”
吴臣再次无言以对,你听听,这话说的,怎么就那么不像句好话呢。
“黑豆,”徐清子扭头唤道,“你今天陪着他一起去吧。”
黑豆?哪个这么幽默叫黑豆?
吴臣顺着徐清子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黑脸大师兄正对着这里,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太他妈贴切了,吴臣没忍住,弯起眉眼对着他笑了一下。
这一笑不要紧,黑豆顿时被气得黑里透红。
“师父!我……”黑豆大师兄跳起来想推辞,但他的肚子比嘴先开了口,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