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刻薄的声音,谢景霄淡然地望着身穿红色旗袍的妇人,徐徐向他走来。
她皮肤白皙,五官也是说不上来的精致,生气愤怒的情绪撕扯她僵硬的嘴角,人造的娇美脸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表情。
这人正是谢景霄的后妈闻人月。
闻人月自从嫁入谢家,人人都对她敬而远之,特别是她这个便宜儿子,自己对他非打即骂,他都未曾有半点不满。
昨天他竟然挂断自己电话,还关了机,真是长能耐!
那种仍由她把玩的物件突然不受控的感觉,让她很恼火。
她抬手就要去拧谢景霄的耳朵,却没想被他轻轻侧头躲开。
鲜红的指甲恰好剐蹭到他下颌,无瑕的皮肤立马多出几条血痕。
看到这,闻人月立马慌了神,眼神闪过一丝无措。
因为她知道谢景霄这张脸碰不得,上次不小心刮伤他的脸,可是挨了谢父不少打,还罚了一个月的零花钱。
这张脸金贵得不行,谢父常年寻一些珍贵药材调理,更别说护肤品之类,从不克扣。
“景霄,妈不是故意的。”
说着,闻人月就要上手触摸谢景霄的伤口。
谢景霄眼神未掀起半点波澜,偏头躲过。
“啪”
耳畔一声清脆声,闻人月伸来的手被人打开,谢景霄蓦地瞳孔微缩,随即又恢复正常。
才来吗?
他被男人护到身后,垂手而立,白衫已经吸饱留着余温的茶水,此时早已凉透,化成珠子,一颗一颗顺着手腕,滑过指尖,凝聚在悬在指骨的古檀佛珠,欲滴未滴。
闻人月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碎掉的青瓷碎片毫不留情地扎进她的皮肉,殷红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疼得她倒抽冷气。
身旁的刘妈赶忙去搀扶她,但好巧不巧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尖叫出声,
“滚啊,不长眼的东西。”
“去医院。”
檀淮舟干净利落地脱下黑色风衣,将谢景霄整个包裹住,抬手就要揽他的腰。
如果说之前是他想将谢景霄搬出谢家,那现在就是他以后必须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刚要触到他时,谢景霄微不可查地向前躲闪,让他手指扑了个空,檀淮舟眉心微蹙,看向他。
谢景霄陷在他身下的阴影里,鸦羽般的睫羽下尽是没有感情的晦暗。
他这是在怪自己来晚了吗?
压平的嘴角不自觉地上翘,手上稍一用力,谢景霄整个人就落入自己怀里。
瞬间,浓郁的潮意穿透单薄的布料迅速袭来,紧接着腰间微微吃痛,怀里的人如同只小奶猫,悄悄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再动,就把你留下来。”
檀淮舟俯在他耳畔,语调压得极低,带着丝警告的口吻。但他却握上他那冰凉纤细的手,绵软的肉感,顺着潮湿的掌心一路向下至单薄指尖,轻轻揉捏,动作极温柔,小心翼翼地安抚着这个精美的易碎品。
只是接了个电话的时间,他竟能搞出一身伤。
“走吧。”檀淮舟低头望了眼谢景霄,淡淡地说道。
谢景霄似是没有听见,遍体的寒意仿佛被指尖灼人的烫意驱散,站在原地没有动,淡漠地看着地上的闻人月,
“我回来取东西,取完就走。”
“你要去哪?你别忘了你答应过你父亲什么?!”
闻人月不再顾忌创口带来的疼痛,爬过来就要揪他的衣摆,生怕他下一秒就跑了。
闻言,谢景霄轻笑出声,但笑意却像是怒放在风雪上的霜花,看似明媚精致,实则寒气逼人,眸底的嘲弄一览无余。
他抬头望向身后的男人。
檀淮舟背着光,灰暗的光影下,他半个面部轮廓陷在阴影里,漆黑幽深的瞳孔藏匿其中,显得格外深邃。
“怎么了?”感受他投来的目光,檀淮舟问道。
音质低沉,如同山壑涌动的暗流。
“能告诉她你是谁吗?”
檀淮舟轻挑眉头,望向气质全无的闻人月,下意识紧了紧环在谢景霄腰间的胳膊,
“伯母好,我是檀淮舟,景霄的未婚夫。”
倏地,闻人月眼睛瞪大,刚才这男人进来,她只当是谢景霄勾引的那个富家公子,全然没想到会是檀淮舟。
“你是檀氏集团的檀总?”
她嘴唇嗫嚅,不信邪地再次确定,但透过门缝,看到他身后那辆黑色卡宴的车牌时,那颗心沉入湖底。
【京A00401】
“正是。”
“瓷盏呢?”谢景霄问。
闻人月脸色一白,心虚地看向一地的碎瓷。
谢景霄视线也落在青瓷碎片上,指尖狠狠扣紧佛珠,似是要把木珠嵌进自己骨血里。
他早该想到,这女人稍不开心,就会拿出瓷盏沏茶,以来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