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我给出去的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高峻霄直勾勾的望着人家,生怕漏掉一秒,“您要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帮我抹个药。”
“好,坐下,脱衣服。”“刘护士”爽快的答应。
嗯?高峻霄挑了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嘿嘿,小丫头披了层皮性子变奔放了。他如幽灵般从左边飘到她右边,又从右边飘到她左边,三百六十度观察她的细小表情。
最后确认她的话没有歧义,高峻霄绕到她跟前戏谑道:“公共场所,我不太好意思。”
“刘护士”轻轻拍了拍椅子,笑着贴到他耳畔呢喃:“请坐,长官,我们都是专业的,不用不好意思 。”
两人贴的极进,高峻霄有些忘乎所以,手也慢慢绕后,不过在贴上前停住了,手心隔着空气,仿佛搂着她跳华尔滋,醉人的香气依旧,只可惜这次没有她的体温。
啊——肩膀陡然传来剧痛,高峻霄愤愤的瞪了她一眼:“你下手太黑了,我要投诉你。”
“随便!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还指望别人珍惜。”“刘护士”冷哼一声将他按在椅子上,“我刚检查用的力气,还不如我戴帽子用的多呢,你这怕不是枪伤吧。”
“切,要不是有个缺德带冒泡的玩意跑我们司令部来闹事,非要抓我的同僚,我犯得着这样吗。”高峻霄委屈的伸出手,“呐,手都破了。”
“刘护士”湿润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没有应答,很快她就取来了消毒盘和碘伏,熟练的清洁伤口,临了还对着未干透的碘酒吹了吹,高峻霄感到小电花掠过似的酥麻。然而下一秒,她愣住了,似乎意识到这样不对,立刻推开贴上棉纱。
温暖的气息还萦绕在指尖,高峻霄怂恿道:“再吹吹呗,吹吹好的快。”
“对不起,长官,我们科室没有这项业务,你可以走了,免得有人因为失救而 死。”“刘护士”将一个纸袋子甩到他怀里,作势赶人。
哎,想起那个缺德带冒泡的玩意就烦,高峻霄感慨道:“那人活着就会抓我同僚,死了又会损害我的名声,我都想找人偷偷做掉他了。”
“这也是一个办法呀,可以找道上的兄弟。”“刘护士”回道。
“可有做活儿漂亮的兄弟?”高峻霄期待的望向“刘护士”。
“肯定有,我也是道听途说,咱们工厂有个士兵讲八卦,青帮荣坛新来了个师爷,八面玲珑,路子极广,好多江湖义士都归到他门下了。”“刘护士”耐心介绍。
“听上去有点意思,只不过咱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怎么搭上话呀?”高峻霄追问道。
“青帮最看重长幼有序,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先去找一位长辈拜码头,让长辈做个饭局请人来。”“刘护士”粗暴地收拾着药盘,声音也刻意压低了。
“原来如此,除了杀人还接其他的活儿不?我想救人。”高峻霄直接表明目的。
“杀人容易,救人难,看你有多少心意了。”“刘护士”点了点他放支票的口袋。
“心意管够,但人按得我的标准来。”高峻霄在她碰过的地方摩挲,回味她的余温。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个护士,条件你得自己去谈。”“刘护士”一把拉开药房门,黄小仙措不及防摔进门。
臭小子偷听呢,没出息,高峻霄提着黄小仙的后领将他拽起来,转头满脸歉意的对护士说道:“他肯定头晕了,我们这回去,谢谢您内,回见。”
“别再来了 。”“刘护士” 冷冷的甩下拒绝。
“好嘞。”高峻霄乖巧的应承,美梦稍纵即逝,剩下的只有逼仄的现实。
等回过神来,高峻霄发现黄小仙正在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他,高峻霄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看,滚。”
黄小仙丝毫不怵,摸上高峻霄的额头:“阿霄,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怀疑你被咸湿鬼(色鬼)上身了。”
“放屁!赶紧走,别逼我揍你。”高峻霄抬腿踢向黄小仙的屁股,黄小仙闪开后挑衅的笑笑,高峻霄不再墨迹,一把锁住他的脖子拖着往外走。
雨滴泉水似的不停下落,淞沪司令部的军医从病房走出,他长舒一口气,表示张充的情况暂时稳定,一些外伤养养就好了,就是头上得伤还得再观察观察。
“死不了就行。”熊司令跟着舒出一口气。
“总算争取到时间了。”蔡军长扭头对高峻霄说道,“高参议,我们现在对果佬的说辞是张充和翁副官斗殴,两人一起关三天禁闭,其他人光看戏没有阻拦,陪着一起禁足,所以你这边最好马上行动。”
“好的。”高峻霄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二位长官,门禁也就算了,电话最好解禁,不然外面人打不通,反而会起疑。”
“嗯,通知各部开启电话。”熊司令点头同意对身旁的卫兵说道,“若是之前有人没打通,就统一说辞,我们的总电话线被雷劈断了,刚修好。哪个敢乱嚼舌根,军法处置。”
“是。”卫兵得令小跑离开。
“对了高参议,你找帮手,有人选了吗?”蔡局长主动问起之前的许诺。
“首选黄小仙吧,我跟他比较默契,另外我可能需要向上打点,罗主任是这方面的行家,当然平日不敢麻烦他,万一有需要的话请帮我通融通融。”高峻霄委婉的说道。
“没问题,就这么决定了。”蔡军长拍板道。
一离开病房,高峻霄的脸就沉下来。
三天,只有三天,要么洗脱李盛嫌疑,要么送李盛上路。思索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
顺着气味望去,高峻霄发现李盛身着病号服,倚在阳台的栏杆上,手中夹着一支烟,烟头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冷冽的脸庞。
“李兄。”高峻霄按住李盛的肩。
“你来了。”他轻描淡写的应了声,继续对着月光抽烟。
“李兄,你的案子我接了。”高峻霄认真的说道。
“你好好地接我这摊子破事做啥。”李盛嘲弄的勾起嘴角,“不想当新郎官了。”
“两码事,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如果有反驳张充的依据,尽管同我讲。”高峻霄也不含糊,直奔主题。
“没别的了,我就是带我老娘回老家,拜祭我爹、我爷爷,然后回祖宅见见亲戚,老太太又是个信佛的人,每次都会去梅花庵吃几顿斋饭,人家不接待男客,我自然找别的地方落脚。”李盛吐出一口烟雾。
“流程大差不差,他们真要抓我班头,那就得在停留时间上做手脚。比如他们可以说我老娘在山上住了四五天,期间我去干别的事了。”
“你没留住宿凭证?”高峻霄点出关键。
“当然有啊,旅店都能查到记录,但是CC干越缺德的活越严谨。”李盛无奈的苦笑,“你已经比CC慢了一大步,很多对我有利的证据应该都被销毁了。我这回真的说不清。”
“如果这回真过不去,要我帮什么忙吗?”高峻霄一字一顿的问道。
“没什么,就帮我把老娘送到我妹妹家,上回我妹妹就想接她常住,她没同意。还有陈彩云你嫂子,劝她带孩子们回娘家去,别留在上海了,受罪。”李盛轻描淡写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
“好,我一定办到。”高峻霄垂下头不敢看李盛的眼睛,里面的坚定让他汗颜。
就在这时,李盛一把揽住高峻霄,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如果我定罪了,小夏先生也得从上海滩消失,只要两边都‘死’无对证,张充一点办法都没有。别可惜那个身份,人活着还能再挣。”
“我明白了。”高峻霄咬住后槽牙,巨大的波涛在胸腔里横冲直撞,他恨自己的无能。
李盛掐灭烟头,随即拍拍高峻霄的肩膀:“可惜不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提前恭祝你新婚快乐。保重!”
高峻霄望着李盛消失在视野中,脑中闪过清澄的建议,还有三天,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李盛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