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院子里围拥的众人如碎沙四散,一个个脸上都惊慌失措,面带惊惧。
沈令仪心中鼓打,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面色凝重。
池鱼虽也见惯了死人,但是无心被牵扯进这桩事儿里,拉着戚尧就想要小跑快走出钟府。
他用力一拉,戚尧的衣袖却拉不动。
“别费劲,走不了。”池鱼朝着戚尧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大门被家丁人簇挡住,想要出去的人都只能一脸仓惶地扒拉家丁的手臂。
“让我出去!”
“放我们出去!”
“死人了!去官府报案!”
池鱼的脚步这下停住了,仰头望向戚尧。
他的面色很沉静,像无波无澜的水面,但意外能让人觉得安宁。
池鱼站在他的身边,心底顿时底气横生,也不打算走了,直接走回原位坐下来。
戚尧虽然是解意府的主人,但池鱼不会承认这人是他的上司。他原先觉得戚尧和之前来的那几个尸位素餐的官也都差不多,但这几次行程下来……
池鱼瘪了瘪嘴,晃晃脑袋,就势继续吃了两口。
“在下泾州推官,贾天明,”一个男人从人群拥挤中艰难挤出,胖脸上露出了焦急,“府中已遣人去报官了,大家无须害怕,只管按方才的位置坐好就是。”
可毕竟不会人人都听他话,他们也不管这出声的究竟是个推官还是泾州知州的,就一心想往外挤。
“出去的每人赏二十大板!”胖脸男人脸上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威严,“藐视官府,扰乱现场,再赏二十大板!”
四十大板下去,哪怕是个再健壮的青年人,都得一命呜呼。
全场立马静下来,众人后知后觉,看了一眼出声那人的脸色,慢慢移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沈令仪和戚尧几人的位置离院子的房中近,倒是能探听到一二。
死的是个家丁。
“这酒本来是要端给谁的?”
“禀大人,这酒本是要敬给钟三爷的,这是泾州钟氏的旧俗,血亲离世,遗亲必饮露草酒,以祭奠安息。”说话的人看起来沉稳,双手交叠,有条不紊,但观其穿着打扮,应该是府上的管家。
此言一出,房中的众人都诧异震惊。
!
若不是这家丁嘴馋偷喝了一口这稀有的露草酒,现在倒在这儿口吐鲜血不止的,怕就不是他了,而是坐着的钟三爷。
在酒里下毒的那人,分明是奔着钟三爷的命来的!
只隔着一道薄墙,墙外众人俱不知情,脸上惊疑猜测,墙内的众人背后冷汗漫生。
“这酒是从哪儿送来的?路上可有人接触过?”管家一脸严肃对着聚集的下人们,眉头拧起。
这八成是要怪到他头上了。
可那群家丁此时跟鹌鹑似得缩起脖子一动不动,都低着头,生怕被牵扯到。
他越想越生气,直接上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家丁的后脖颈。
“阿点,你同他关系最好,你说。”被管家揪出的那家丁瞧起来年纪不大,一脸畏惧,抬起眼,口中哆哆嗦嗦。
阿点语无伦次:“阿成他早就跟我提起过他要喝着露草酒,我之前只以为他是痴人说梦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他眉眼挤在一起,看起来害怕得要哭了,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
“我说的是——”钟府管家也知道这小子太过害怕,连他问的是什么都没听清楚,就想要再说一遍。
贾天明打断了他,蹲了下去,张开了口。
毕竟隔着一道墙,沈令仪和戚尧几人就算耳力再好,也听不清他们嘴耳相传的话,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死的是个家丁,”微生雀折扇一扇,语气听来颇有事不关己的悠闲,眼神投向戚尧和沈令仪两人,“可我觉得这杯酒真正想毒死的不是那个家丁呢。”
废话,这么偌大的宴会谁会舍得下毒只为了毒死一个家丁。
池鱼在心里暗道,越发觉得微生雀这人讨厌。
他最讨厌说话不好好说的人了。
一行人从薄墙内走出,为首的是自称是泾州推官的那位。
他下巴微昂,背手站在高处看着座下众人,伸出手,又沉沉开口。
“就是那两个,有重大嫌疑,把他们抓起来!”
微生雀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嘴角快咧到了耳后。
贾天明手指所指的尽头是沈令仪和戚尧二人。
这两人顿时面面相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