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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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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内焚香,飘飞缠绕的檀香唤不回发呆的沈令仪。

“关什么门?我能怎么了你?”出声的人比她要年长许多,慢条斯理地拿出了自己的药箱,观察了一番眼前纱布乱缠的沈令仪,“下了山就打打杀杀。”

他很有耐心地在调药粉,熟悉的药香让她生厌,声音温和却没有感情波动:“我说过很多遍,打杀是最低级的手段,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胜人而不伤发肤呢?”

沈令仪撇过眼去,无法反驳他,没有再去看师兄。

她师兄没有名字,有一手好医术,身长而瘦,为人沉默稳重,与她截然相反。要她说,这人不该在这里,也不该四处遍至只做游医,为了收那么点可怜的报酬。

他生了双天生该拿笔杆子的手。

可惜他已人至中年,手中也因为常年做粗活生出了不少茧子。

这样一双生该拿起笔杆子的手……沈令仪睫毛颤了颤,吞下一口茶。她脑中自然地就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想要拿起笔杆子,更想要在几千里之外的大漠挥动刀剑长枪,可惜他最后却一件也没做到。

桌上书纸翻飞,墨砚两相隔。

师兄的脸上有一道极其明显的刀痕,结痂后留下的疤就这样赤裸地依附于他。师兄是个神秘的人,沈令仪从没问过他的从前。

“师兄,如果有一日你终于发现你无论如何,用尽全力,都无法实现你一直想要实现的,该怎么办?”

男人抬起了头,眼角的细纹绽开,他那总是能够轻易隐于人群的一张脸轻笑了起来。

“那能怎么办呢?”他咳了声,似乎嗓子有些哑,拿出一卷崭新的纱布,递给对面尚只有十九的少女,“既然它的存在让你痛苦,那么你就也存在让它畏惧。”

“实现不了就活着让它怕一怕也是好的。”

沈令仪看着他开玩笑似的口吻,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下来。男人的脸却倏而沉下,严肃地望着她,开口:“你莫要再活蹦乱跳,挥戈舞剑了,我告诉你,倘若你在寒月寺养伤不足一月就走了,那你也不用再回来了。”

“这些草药知道自己粉身碎骨救的就是这么个不惜命的人,它们绝计是会后悔的。”

她听了这些话,脸上露出了也不囧,面色如常,平静而淡然应道:“嗯,嗯。”

脚长在她自己腿上。

*

春日好风景,血色祭杜鹃。

冬早就被人们遥遥抛却脑后,唯一记得寒凉的,怕也只有龙牙狱中的这群亡命之徒了。

入了龙牙狱,阎罗惜命长。

陈柱儿蜷缩着抱住自己的上半身,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心中暗骂这狗屁龙牙狱怎么这么冷。不远处的同伴因为被审问发出了尖利的惨叫,不住地高呼哭喊。

他浑身打了个寒颤,昨夜泡了一晚冷水他差点就要昏死过去了,皮肤发皱充水,待会儿就该到他审问了。

二十几天前他陈柱儿分明还只是漠边陈风寨的一名普通山匪,虽然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但杀人□□的破事他可是一桩也没干过。陈风寨鱼龙混杂,恶人横行,陈柱儿觉得自己还是一个非常清白的山匪的。

可是那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伙官兵集兵上山,他们大当家的原先还以为是要剿匪的,可后来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大当家……承认了自己伤了冯四……?

冯四是谁?

冯四可是寒州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一个小小的陈风寨上赶着去伤他干什么!

放屁!

放屁!

都是放屁!

狱卒打开的牢门,一把将冷得腿软的陈柱儿拎起来,押在座位上。

一瓢温热的水泼在他脸上。

他如梦初醒,嘴里不停地在念着:“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没有杀冯四我没有——”

他身上因为冷热交替格外痛苦,浑身红透。陈柱儿低垂着头,耳边回绕着昼夜同伴们被恶鬼折磨的痛苦叫喊,脊柱弯曲像秋日枯死垂下的柳条,气息奄奄,精神濒临崩溃。

一双玄黑长靴现入他视线,上面金线绣着祥云,笔挺而庄重。

“大人——!”陈柱儿意识瞬间清醒,脚蹬得比狗还快,一把抱住了那双腿。他仰头望向来人,只顾着喊冤:“大人!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陈风寨没有伤冯四!我记的很清楚,那天大当家在红镶楼!你去找对对你去找红镶楼的云娘,她一定知道的!”

长靴的主人厌弃地退后一步,脚上一甩企图甩开这只鼻涕虫,可他被甩开后又匍匐着抱上:“青天大老爷我清清白白从我没有伤过人……冯四他才是个坏的!”

“他干的事那才叫坏极了!他死了也是死有余辜……!”

……

站着的那位大人突然蹲下身来了,陈柱儿满嘴已经开始吐胡话的声音顿时停住了。

这张脸上只有冷峻的神情,这位大人分明生的是一副白面书生的模样,眼底却冰冷一片,周身若有若无的煞气忽地收敛。

他伸出手,在陈柱儿的右脸颊上拍了拍,冷冷地哼笑了一声,似有玩味。

“欢迎来到龙牙狱。”

“在这里死才是最难的,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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