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他低哑着声音,“继续到什么程度。”
景音直盯着他,不肯放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湿漉漉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裴涟觉得她真的像神话里的塞壬,要诱惑他沉沦在此,然后将他拖进深渊,共渡万劫不复。
他忽地起身。
景音明显地错愕,望着他的眸浸满不舍。
“景音。”他看着她,眼神压抑沉静,轻声开了口,“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她不说话了。
似乎料到了这个无言的答案,裴涟轻笑了声,然后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他声音轻柔,“好好睡吧。”
“……”
景音低着头,表情晦涩不明。直到裴涟转身要走,她才突然出声:
“裴涟,你果然性冷淡。”
男人的脚步停顿,有那么一瞬间,景音觉得他是想转过身,证明她的话是错误的。
然而,他只是停了一下,就继续往外走。
“嗯。”她听见他打开了门,“可能是吧。”
门被关上了。
景音好气。
他居然认了?
她闷头躺回床上,半晌也没缓过劲。
刚刚发生的事好像被大脑录了下来,重复循环播放。她的心跳仍在飙着速,久久无法停歇。
好,她承认。她是真的很喜欢裴涟的身体。
喜欢他高瘦修长的身姿。
喜欢他理智清醒的大脑。
喜欢他清冷漂亮的一张脸,琥珀色的眼仁,蜜色的唇——现在她尝到了那种触感,又软又甜。
还有许多次窥见他衣料下有一层结实薄肌的躯体。
景音觉得燥热,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果然,在排卵期。
但她知道自己不止是卵虫上脑。
她并不是个随便的人,没对其他成年男性产生过欲望。但裴涟不一样,他……
可能是因为心理医生的劝告吧。医生让她去接触他,所以她才不想拒绝他。
景音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她不是没想过跟裴涟谈恋爱。
但她害怕。
怕进一步接触的他们,发现彼此并不合适。
怕摩擦带来的烦恼,怕不完全占有带来的怅然若失,怕这些无法避免的事,会让他们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怕最后一场空。
她下床,倒了杯冷水喝下肚,好像消解了那股热度。
于是她继续了刚才没完成的任务,洗了个澡。
一身清爽地躺回床上,她恢复了点理智。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早些时候洗过头,所以刚才洗澡没用吹风机。景音又回到卫生间,按下吹风机的开关,一股热风立刻冲上她的脸,努力证明自己般地马力十足。
景音关掉吹风机,怀疑地蹙了眉。
……这算什么?
她有点说不清自己的心情,除了不解,更多的是乱。她放下吹风机,出了房间。
隔壁裴涟的门紧闭着,她欲敲门,裴涟的声音却先一步从里面隐约传出来。
景音听不真切,她犹豫了一下,附耳贴在了门板上。
“……要改革他们现有的制度,推倒重做……想挪用到我们的……嗯,当试点……”
“……又是胡春林?”
“是在季城……珊瑚岛。你别来。”
里面好像挂掉了电话,很安静。景音缓缓直起身子,有些愣怔。
她终于抬手敲了敲门。
裴涟打开了门。看见是她,刚想露出笑容,景音抢先开了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裴涟微不可察地闪烁了眼色,仍摆出了微笑:“什么?”
“我听见你打电话了。改革制度,推倒重做,是为了让珊瑚岛给你家做试验品?”
她突然想起来了。裴涟来的第一天,谢薇说有同事听见他在打电话,说什么“推翻”,“铲平”。
那时,她以为纯属是听错了。
亏他还能说出,不愿用珍珠岛试错这种话?
那座小小的海洋馆,只是他为他家产业准备的小白鼠。
她早该记起来的。
他家的产业,不正是包含了今天极地海洋馆在内的全国最大文旅公司,环宇集团吗。
“不是。”他声音放得很低。
“怎么不是。”
“不是给我家当试验品。”裴涟静静看着她,“是给我练手的试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