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南海市的路程,她一直没跟裴涟说过几句话。
这很不容易。
因为,南海市和沈市相距甚远,基本是从本国的最北边飞到最南边,光是在飞机上,就要坐四五个小时。
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扑面而来迎接他们的,是南方潮湿舒适的海风。
不算很热,二十度左右的气温刚刚好。但这也造就了一个问题——从沈市冰天雪地飞过来的两人,还穿着厚厚的毛衣和外套。
拿完行李箱,景音给裴涟撂了一句:“我去换衣服。”
接着把箱子推给他,自己钻进了卫生间。
她随身的大包包里装了下飞机要穿的衣服。景音换好一身,看见裴涟仍在原地等她。
他脱掉了大衣,有点可怜巴巴地独自站着。景音低头走过去看行李,好让他也去更衣。
裴涟从卫生间出来时,换了件绀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领口的衬衫扣子也松了两颗。他好像还抽空抓了下头发,额前的一片刘海三七分地向两边背过去,露出了有些凌厉的眉。
景音眼前一亮。
前阵子一直看他穿冬装,裴涟又鲜少穿羽绒服,每件大衣都是沉稳又禁欲的气场,活脱脱拉开了与人的距离。
现在这副闲散又贵气的模样,才让景音反应过来,他的确是个风华正茂的富家公子。
裴涟瞥了她一眼,神态疏懒:“走吧。”
景音扁扁嘴,跟在了他身后。
一路上,他这副光鲜亮丽的模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有个外国姑娘甚至跟了他们一小段距离,在发现裴涟转过身和景音说话时,才失望地离去。
“喝不喝咖啡。”他问向景音。
景音仍不愿跟他说话,转过脸去。
听声音,他应该是自己去买咖啡了。景音回过身,背后只剩他的行李。
今天起得很早,景音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坐在行李箱上等待。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景音转头,看见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男子一副度假的打扮,拿着手机看着她,神色紧张。
“有什么事吗?”景音问他。
“美女你好。”男人有点不敢和她对视,“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景音微蹙了眉。
她摇摇头:“不行,不好意思。”
“哦……”
男人很失落地走了。
裴涟在咖啡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景音懒坐在行李箱上,甚至没化妆,衣服也是一件随意的灰色连帽衫,但耐不住一张脸明艳惑人。
他拎了咖啡,走向了她。
“晚上一起吃饭。”裴涟声音有点硬。
“晚上我还有事。”
“什么事?”
景音皱眉看他一眼:“我要去找我朋友玩。”
裴涟莫名不爽,嘴里的话没怎么深思就脱口而出。
“新认识的朋友?”
“说什么呢。”景音瞪他一眼,“我就不能有旧认识的朋友?我考人鱼证的教练住在南海市,我们已经约好了今晚一块吃饭。”
“哦。”裴涟淡漠点头,“行。”
两人又一路沉默地去到酒店。
裴涟定的酒店在海边,窗帘一拉开,对面就是海景。
现在正是太阳落山时,酒店在西海岸,正好能看见落日景色。窗户外透进一大片金色的影子,充斥了整个房间。
景音被吸引,走上阳台,吹起了海风。
金黄一片的天际正泼出无限光辉,她扶着阳台护栏,注视着橙红如火球的太阳消失在海平面。
心情终于通畅了些。
刚要转身进卧室,她看见隔壁阳台,裴涟正靠在门框上盯着她。
景音被他看得发毛:“干嘛。”
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出差的。
裴涟眼眸放得很低,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屋。
不知味的情绪攀上景音心头。
昨晚她气得骂了他一句骗子之后,就回了房间。
他的欺瞒固然让景音难受,但平心而论,他提出的那些措施,确实能让珍珠岛变得更好。
这就很矛盾。
景音一边觉得,裴涟没义务跟她讲买下珍珠岛的个人原因,一边又讨厌这件事是由自己发现的。
她回了房间,正巧接到了朱昭懿的电话。
对面的女声温温柔柔的:“小音,下飞机了?”
“嗯。”
“那正好,我们开好包间了,我给你发地址,你现在过来啊。”朱昭懿声音带笑,“对了,把你老板也带来,大老远来一趟,让人家一个人在酒店多不好。”
“……不用了吧,他和你们都不认识,我怕他尴尬。”
朱昭懿有些嗔怪:“都是同行,来了不就认识了?这饭店按人头交费,钱已经付过了,别让我白花钱啊。”
挂了电话,景音揉了揉额角,她只好去敲裴涟的门。
裴涟很快开了门,神色莫名。
“我朋友叫你一起去吃饭。”景音看着门框。
“行。”他挑了挑眉眼,“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