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梁家树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说蚊子,条件反射伸手抓了一下。
隔空抓物整得陈三丽有些无语,她撇嘴又打了一下他的手。
“诶呀,我是说月亮。”
“月亮怎么了?”
“月亮旁边那颗小星星,你看想不想是一个妈妈和孩子。”
大概是云朵的形状造成了视觉错位,夜幕中的两朵云包裹着形成了两个人型。
梁家树纠正道:“像爸爸和女儿。月亮没有头发,你看星星,倒像是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什么嘛!明明月亮也有头发。”陈三丽指着月亮,开始比划。
大概是真瞧出了月亮云朵周围类似头发的形状,梁家树没有反驳陈三丽,而是笑声起哄。
“哦豁,你完蛋了。”
“嗯?”陈三丽不明所以地看向梁家树。
这家伙怎看起来稳重,但是又嘻哈地跟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似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确实也还年轻,高中都没读完就出来了,难免天真。
梁家树也扭头看向她,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不过陈三丽很快回神,动手把梁家树的头扭了过去。
“爱说不说。”
梁家树一听,连忙故作夸张道。
“月亮是不能指的,你没听说老一辈们说,指月亮的人,晚上会被月亮上的宫女割伤耳朵的。”
“谣言。”
“那等你睡着知道了。”
“可是我睡不着啊。”
梁家树突然扭过身来,借着微弱的光,陈三丽看得到他烟波流转,在她还恍惚的期间,梁家树伸手给她盖住了两只耳朵。
他的手心有粗糙的茧子,摩挲在耳廓有些疼有些痒。
“盖着耳朵闭上眼,调整呼吸试试。”
梁家树好听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像是蛊毒一般,陈三丽反驳的话说不出口,她扑闪着眼眸,倒映出梁家树那张青葱的脸,柔和的月光洒下来落在他身上,那张脸和记忆中的人重合,陈三丽听话的闭上了双眼从。
这一刻,她只能听梁家树和自己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陈三丽就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太累,心力又憔悴,她打起轻微的打鼾声,听到了她粗浅不一的轻微鼾声,梁家树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肘关节撑在地面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天上的月亮,梁家树突然很感谢那抹柔和的月光,大概是上天怜悯,所以他才能撞见她。
如果他们注定一个属于大海,一个属于山川,那么他愿意永远做她的蓝海外,等待下一个季度飞鸟的回归,或许,这算是他们浅薄的缘分,但至少两条原本平行的线相交了,那么属于他们的拐点就永远存在。
陈三丽睡着没多久后,梁家树把她抱回了房间,因为楼道旁边没有护栏,他走得很小心。
这一幕恰巧被起夜的梁妈妈撞见了,看着儿子从陈三丽的卧房里出来之后,梁母给梁家树使了一个脸色,怕母亲误会,也怕吵醒陈三丽,梁家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才下到母亲身旁。
随着母亲进到土房里,微弱的蜡烛火光重新亮起。
梁母坐在火炕旁边,一脸的担忧:“儿子,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但是这位陈小姐……你们是一对吗?”
梁家树摇了摇头。
梁母苦涩一下,环顾了一下自家的环境,四面黑暗的土方里凑不出几件像样的家具,梁母不忍心伤了儿子的心,但是看着陈三丽那样的美人儿。
梁母还是担心自己儿子越陷越深:
“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但是这位陈小姐,我听你虎叔讲过了,不像是会过日子的女孩,你们啊,怕是有缘无份。你也别耽搁了人家。”
母亲的一席话,自然在梁家树中落下不少分量。
他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妈,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想太多了。”梁家树把手搭在梁母的肩膀上,故作轻松地替她揉了揉肩膀,语气有些苦涩。
梁母没说话,知子莫若母,梁家树这孩子,打小就孝顺聪明,梁母只怕伤了他的心。
“快睡吧。”梁家树拍了拍梁母的肩膀。
……
第二天天没亮,陈三丽从梦中醒来,这一夜,她梦见了许多事情,大概是回到了农村,见着久不能见的黄土地、田间小坎,陈三丽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母亲坐在土炕旁边长久地哭泣着,父亲的辱骂声从来都没有停过。
她梦见了陈川,他穿着发了黄的短衫,双眼猩红地跟自己说:
他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