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之间,不知何时只剩了这一座小木屋,其余雾影憧憧,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试探地挪出脚步,却发现脚下也是一片虚无。
一片模糊之中,唯有一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是他之前诓骗落小梅说的已经丢了的坠子。他把它串到了扇柄上,此刻其中竟是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线,穿透迷雾向远方延伸而去。
他看着那条线,轻笑一声,顺着它所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脚下没有一丝着力点,才一踏出,便似坠入万丈深空。
但他没有管,只是一心追寻着那一道光线的指向。
于是不知何时,坠落的感觉已然消失,一回神,他只觉衣摆微凉,人已经出现在沾满寒露的草丛中。
他身旁一口古井缓缓隐去,而院墙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扇洞开的院门。
门口的痕迹还是新鲜的,显然不久前才有人出去。
虽然不管是凭空消失还是凭空出现都说明了情况的不正常,但此方世界本就是处处诡异,这打开的门肯定是要告诉他们什么东西,况且他直觉落小梅应当是已经出去了,那他自然也得去看一看。
……
旅人的身体僵在原地,落小梅手欠的一戳,他就直直倒地。
道士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就要跑,落小梅连忙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道士很是慌乱:“这人死在我观里,万一怀疑我是凶手,我可不想下狱,我得先去跟县官老爷报案。”
落小梅继续抓着他:“你怎么说?说你捡来就是一个死人?那他们肯定问你捡个死人干嘛啊,那你怎么解释?还是你要说他活了?但你看他身上这痕迹,一看都死了几天了,你这么说,他们能信?是想被当做疯子打出衙门吗?”
道士颓然倒地:“那怎么办?”
落小梅想了想,其实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过,她还是对当前的世界有所疑虑。
她可以确定自己中途并未失忆,这旅人的魂魄早被女尸吞了,看这人陷入迷惘后的状态也应当只是一具躯壳。
相对而言,她还是觉得有女尸在的那个世界才更像是真实的世界。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是另一重幻境,那应当是不存在衙门之类的地方的。
奈何这些也只是猜测,她也没法跟人解释。
于是她只能说:“你不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吗?死尸复活这种情况怎么可能真的存在,所以我怀疑他身上还隐藏着些秘密,你若怕惹上事情,不如把他交给我可好?”
道士想着,若是这人真把那尸体带走,那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总归是与他无关了,想到这里,他倒是生怕迟了这人就反悔了,连忙摆手:“行,交给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都与我无关。”
落小梅点头。
然而当真答应让她带走了,这道士心中却忽然愧疚:“你……当真不怕被带累进牢?”
落小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单从这尸身上看,这人死的时间可早,那时候我可是有好多证人的,便是真要下狱,那总要先把整个案子查清了才能判吧?所以我有何可惧的?”
且不说她本来也不过是外来者,目的就是找到诡,便是真的有官府,还运气不佳碰上昏官,也不是当场就能判的,而她只等解决了这事情,自然也就不在副本里了。
至于入牢,就全当丰富经历了,总归进了这么个遍地妖鬼的世界,想必是再难有比它更刺激的经历了。
待玄云延循着脚印找到观外,只见她和一个年轻道士交谈甚欢,顿觉不爽,直接走过去,还故意弄出点儿动静:“小梅啊,不是让你好好歇着吗,怎的又跑出来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怕被妖鬼之流的魇住。”
落小梅听到他的声音,抬眼,虽是看到了他,却依旧谨慎地盯着他。
毕竟她也不知道此刻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那道士,只觉得这人说的话怎的听着那么奇怪呢。
玄云延见到她警惕的眼神,很是忧伤:“你何必如此防我,我们前一晚才共度良宵,而今就要当做陌路人吗?”
落小梅额头青筋微跳,强行按捺自己的杀意。
虽说暂时不确定他到底是死是活,但她确信这玩意儿不是人,是狗!狗都没他狗!这好好一个翩翩公子,怎么偏就长了一张嘴呢?
可惜她不善制药,不然指定得给他毒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