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颜颜,我一直在你身边。]
一阵沉甸甸的汩汩水声包围她的耳朵,陆颜痛苦的呻吟响起,接着是项景的声音。
[陆颜,回答我!钟慕有没有强迫你吸毒?]
[该死!绝对是有人偷偷在给你下药!]
[杀了我……杀了我……]
[陆颜,你想想萧楠翊!]
[楠翊……]
[萧楠翊……对不起……原谅我……]
“陆颜……”萧楠翊把听筒凑近耳朵,呜咽着,陆颜的声音飘飘渺渺,如同一具轻盈单薄的灵魂垂落又荡起,又更像是枯哀干裂的蝉翼,揉着空灵的杂响交换冷清。
[楠翊,这些夜晚,来得太漫长了,我好像又回到妈妈走后的那一年,那天我快死掉,或许应该是死过一回了,我看到了妈妈和爸爸,她们依旧年轻,妈妈没有生病,她看起来好健康,爸爸的手再也不会勾起我的头发,我在想,人死后就应该是这样的,在快乐的记忆里继续延伸自己的幸福。我也看到了你,你是第一个出现的,你告诉我,你会一直等着我,守着属于我们之间的无人之境,你说,当我幻想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个世界诞生,我想无数次,就会有无数个世界,那里面有无数个我们,一次又一次相爱,我就会拥有无数的快乐……]
“陆颜……”枕头湿了一片,萧楠翊拼命捂住嘴,喉咙的青筋绷得厉害。
[于是在那之后,我每天都会想你,甚至比以前要更想,我偶尔会有些分不清,我究竟是活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但唯一能支撑我走下去的,是为了活着与你相爱,能有幸与你相爱,是我今生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可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要害怕,我的意思是,我一样会爱你,所以,当你也想起我的时候,我们就会再一次相爱。]
[楠翊,不要哭,我不确定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会不会在你身边,要是没人替你擦眼泪的话,你就替我一次好了。你受伤不会哭,你跌倒了也不会哭,被人唾弃辱骂也不会哭,唯独沾上‘情’这个字,你就变得感性起来,可我就是如此爱着这样的你。]
[楠翊,不要忘记我……]
“陆颜……颜颜……我的颜颜……”萧楠翊将项链放到心口,身体蜷缩成一团猛烈地颤动,附在灯光下飘动的尘都被这阵仗失了方向,合情合理的安排,落不到相对的点,绝望得如同浮在水中的花,要么飘零,要么糜烂。
房门紧闭着,谁也进不去,她把这一方天地隔绝成了孤零零的岛屿,直到浮起的浪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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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烈的酸腐气息弥漫在整个岛上,还伴随着枪弹的火药味与钞票的油墨臭。
陆颜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般。
这是她被钟慕带到暹弥岛的第45天,昏迷了两个星期,最后在三十天前一个凌晨的夜晚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的前一秒是萧楠翊被割开喉咙死去的样子,眼睁睁看着她苍白的肤色被血水浸染,陆颜不禁想到了之前看动物世界时,白皮羚羊被野狼撕咬的残忍画面,久久散不去。
项景在听到动静后立马从旁边的床板上起身做戒备状态,随后见是陆颜醒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在昏昏沉沉中听项景说起这些天的经历,幸好快艇上有医生,第一时间帮陆颜取了子弹包扎伤口,医生是那个叫维蒙的女官带来的,说是担心会有意外状况,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随后她们又在海上漂了快两小时才到的暹弥岛,刚开始一路上都是巡逻艇的喇叭声和警报声,直到她们驶入公海,后来在天亮的时候赶上了岛。
项景声音不得不压低,却又讲得绘声绘色,说起陆颜上岛的那时候就已经快不行了,吊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最后还是硬生生挺了过来。
但如今在这岛上,一切都是未知,随之而来的是她们要面对另一个困境,那就是颂查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杀个人就是眨眼间的事,岛上都是他自己的武装部队,连她们的住所外面,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随时端着枪的雇佣兵在站岗。
项景下了实话,现在就等国家来救她们了,单凭项景一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陆颜终于明白,戴文那次的治疗最终意义,是要让她给自己绝处逢生的机会——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