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弥岛虽是一个岛,但物资都很充足,更像是伫立在海中央的一座小城市,在海岛的北边是一处巨大的飞机场,里面除了有几架属于颂查的私人飞机之外,旁边几公里过去就是北码头,那是存放毒.品的仓库区域。越往山上走,就能看到一户户棚落和罂粟地,棚落多是用来制.毒的地方,里面都是颂查让部下在暹国找来的一些穷人,每天管三顿饭,另外每月还可以领到五万泰铢,对于这种好事,多少人是求之不得,但代价是终身都得在岛上生活,死后也会埋在岛上,那也都是后话,因为在他们上岛后才会得知自己将会被“终身囚禁”,只要稍有不顺从,下场就是挨枪子,再丢去海里喂鲨鱼。
同时颂查为了避免生活的枯燥,每个星期都会在岛上举办一次派对,飞机与轮船的用途多是运输毒.品和岛上生活物资,还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接送派对的“客人”,也就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性工作者,以及暹国红灯区一大特色——人妖。
钟慕能够留在岛上,是因为颂查欣赏她的能力与野心,更是因为他的儿子颂莱倾慕于这个女人,若是让钟慕嫁给颂莱,那他的势力就会更加稳固,到时候这些钱财自然都归于他们的家族。因此关于钟慕的所有需求,颂查也都全权交给颂莱,由他自己安排。
此时的颂查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让他呕心沥血所创立的毒.品帝国在几天后,将会被华国与暹国的警方一同打击消灭,此后,再无颂查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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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的生活多是枯燥的,每日每夜都只能听着浪潮声睡去又醒来,窗外时不时会听见雇佣兵或者保安的嬉闹,恐惧蔓延在陆颜每一根血管里,她有几次从窗外望去,只见到那些晒得黑黝黝的雇佣兵一直望着她这处地方,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吹口哨,吓得她赶紧锁好门窗拉上帘子,回到床上缩成一小团。
项链已经交给了萧楠翊,连唯一能够安抚她情绪的物件也没有了。陆颜知道这不是办法,身上的伤虽是还有些灼痛,但好在能够下地,她现在必须要学会自保,于是让项景教了自己几招简单的防身术,每天都穿着宽松的棉麻裤和短袖,告别了连裙,扎着高马尾在房间里研究动作,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太多事。
钟慕有好几次喝得醉醺醺进到房间里来,陆颜就装作病得厉害的样子瘫在床上,问起项景的时候,就会说陆颜的身体一直都处于虚弱的状态,连地都下不了。钟慕虽是已经从华国逃走,但在这岛上始终不安全,她想带着剩下的余党,去往更远的地方,于是上岛后一直都在忙着跟颂查颂莱父子俩周旋这些事,她当然知道颂查这个老狐狸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要真是这样,她钟慕得一辈子看人脸色不说,到时候陆颜又该怎么办,要知道颂查这老色鬼在见到陆颜的第一眼就有了想法,要不是钟慕说陆颜是自己的表妹,怕是早就落到颂查的手上了。
钟慕只好让项景随时随地照顾好她,每次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还特地让颂莱把屋外的雇佣兵换成她自己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阿莫也是莫名其妙就被迫上了岛,项景一直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她,就是怕万一暴露之后阿莫会遭到钟慕的毒害。
暹国的蔬菜和调料不比得国内,阿莫在厨房研究了好几天才慢慢试着做出比较好入口的菜,陆颜和项景的一日三餐都由她在负责,每天还特地给陆颜做一些牛肉和鱼虾补充身体,在项景和阿莫的照顾下,陆颜的状态也渐渐好了起来,三人还经常围在一起闲聊解闷。
原本项景和陆颜提前打过招呼,在阿莫面前不要提及自己的身份,但两人偶尔的“适可而止”,反倒让阿莫自己就说出了早已知道项景是卧底的秘密。
“你啊,什么都瞒不过我,那天你在天台上打电话的时候,差点就被黄皮给听到了。”阿莫坐在地毯上,小声说道,随后往嘴里灌着可口可乐,这在岛上是比较珍贵的汽水了,陆颜待的这套别墅,每天都会有两瓶可乐可乐放在门前,这是钟慕给的特权。陆颜不喜欢喝汽水,刚好就分给了项景跟阿莫两人。
这时项景的额头明显冒出一片细汗,陆颜端起杯子的手也停留在空中,两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阿莫。
阿莫看着项景的样子摇了摇头,赏了她一个脑瓜嘣:“你在想什么我完全清楚,我要想害你,在南州的时候估计你就已经被人做掉了。”
项景摸着脑袋,还是一脸不可思议:“那当时黄皮为什么没有发现……”
“我刚好经过,把他叫到我房间去了。” 阿莫一脸无所谓,耸了耸肩,摘了一颗绿葡萄放进嘴里,眉头皱了皱:“好酸……”
项景张着嘴,红着眼眶看向阿莫,心里涌起一股酸劲儿,似乎那颗葡萄此刻是在她的嘴里,腮帮子被滋滋袭击,蔓延至侧边的喉咙,她咽下口水,灌了几口可乐一并装进肚子,嘴唇被玻璃瓶吸压得发白。
“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守住秘密的。”阿莫朝项景眨了眨眼,手里的玻璃瓶和项景碰了个杯,发出叮咣响声。
项景喉咙做着吞咽状,不自觉流下泪:“对不起,阿莫……”
“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阿莫帮她擦去眼泪,摸了摸她的卷发,随后把汽水放下,起身拍拍手说道:“行,我炖的汤应该差不多快好了,我去给你们端上来。”
陆颜朝她点头示意:“谢谢你,阿莫。”
目送她走远后,陆颜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项景,这时耷拉着脑袋。泰式花纹地毯在暖光下偏暗,寻不到泪水的遗留的印记。
“她很在意你。”陆颜双手抱住膝盖,看着窗外的黑暗,风劲过于强烈了些,顺着缝隙窜进房间呼啸,呜呜直撞,活脱脱像个横死的鬼在哀嚎。这几日的夜晚总是起大风,似乎暴雨将至。
项景抬头用手掌拂去泪水,吸了吸鼻子,叹息一声:“我这辈子欠了太多人,还不完了……”
“别这么消极,这不像你。”陆颜又给她起了瓶新的冰镇汽水,碳酸滋滋作响,递在她面前。
项景听到这话倒是又开始笑了起来,泪水却没停过:“我总认为自己是个救世主,可救世主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这个身份有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