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服默了半晌,低低说,“对不起老师。”
钟老师没再说什么,只示意他将手机收好,“下次不要带过来了。”
薛荔不太好意思,扯扯他的衣袖,沈思服顺着她的力道垂眼,他知道薛荔在想什么。
抱歉、内疚。
他也学着薛荔那般,将她的衣袖扯住,末了还晃了晃,低声说,“没事的。”
毕白鬼鬼祟祟溜进来,见钟老师在讲台改试卷没发现他,若无其事在椅子上坐好,拿出本书假模假样地读。
宋仙絮看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无语了半晌,觉得刚才的担忧就该拿去喂狗。
“还装。”她拆穿他。
毕白横她一眼,继续读书不搭理她。
宋仙絮见他这样,冷笑几声。
行,以后别找她搭话。
下课铃一响,毕白立马现出原形,从兜里掏出袋包子,末了还拍拍宋仙絮的肩,要她别生气。
宋仙絮嫌弃撇开,一手的包子油往她身上擦,当她衣服是抹布啊。
“最近又有什么活动吗?办公室放了好多奖品。”他问道。
这几人参加活动都不积极,班委也不乐意干,落得身清闲,坏处就是消息来得慢,时常得自己去打探。
毕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包子含在嘴里连连摇头。
他决定大课间去问问程琎。
没等到大课间,班主任陈老师带着消息来了。
陈老师最爱占着大课间讲几个知识点,见她进来,教室里哀怨声不断。
“又讲课啊?”
“我的妈,脑子要累瘫痪了。”
“放我一条生路!”
这些话进了陈老师耳朵,她听得直笑,扬了扬手中的牛皮本,“我今天可不是来讲课的,带了几个好消息都不听?”
“听!”回答声此起彼伏,好消息哪有人不爱听。
陈老师清清嗓,打开开会做笔记的牛皮本,“是这样的,六一快到了,你们即将高考,学校决定给你们过个六一儿童节,到时候会举办六一游园会,具体事宜过阵子会通知。”
“大概率是一些小游戏,这是一个,另外呢,当天会拍毕业照,爱耍帅爱漂亮的小帅哥美女们,记得打扮得好看点。”
“哇——!”
“你拍毕业照穿什么,我们穿裙子怎么样?”
“可以啊,不过玩游戏会不会不太方便?”
“……”
和长绳比赛时的心境不同,长绳比赛时,距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大部分人处于焦虑和无奈阶段,时间意味着一切。
快两个月过去,足以改变很多,就像现在,教室里激烈讨论着拍毕业照时穿什么,有些甚至说到了毕业旅行,现在的他们提起各种活动,早已没了当初的不耐和消极。
抛开不舍来说,每个人都恨不得高考早早到来。
-
薛荔才浴室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擦干脸上的水,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沈思服背对着她接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的回答只剩下“嗯”“哦”一类的语气词。
他转过身,冲她扬扬手机,有些无奈,“陈叔叫吃饭。”
“又吃?”薛荔惊了,不是说好不做了吗。
沈思服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陈叔怎么想的。
给沈思服留下句“换个衣服”,她大敞着门转身离去。
“没醉呀我没醉,杯中沉浮无了时,小小失败算什么,啊免失志免失志……”
还没推开门,陈兆才的歌声就传了出来,陈叔是最喜欢在做饭时唱歌的。
陈叔今天包的鲜虾馄饨,配上他特意熬的骨头汤,大晚上吃一碗暖暖的。
碗里刚空,见他又要去盛,薛荔立马拦住,忙道,“真的吃饱了。”
还怕他不信,将空碗展示给他看,陈兆才这才歇了心思,好好坐着。
陈兆才又开口,“冰箱里还有些杨梅你等会带走,瞎子才进的货,我看着是蛮新鲜的。”
薛荔低低应了声。
他句句关心着薛荔,对一旁的沈思服视而不见。
“复习得怎么样?有不懂的题来问我也行。”陈兆才好歹也是个老师,琢磨下高中数学也差不到哪里去。
“嗯。”薛荔点头应下。
也只是应下,她是真的不好意思麻烦陈叔太多。
两人没急着回家,从陈叔家出来后沿着海边走。
月光洒在海面上,波浪摇曳着,时不时轻拍岸边,哪怕在这生活了三四年,见到这片海,薛荔依旧觉得心悸。
沈思服自然地将她拉到里侧。
薛荔没注意他的动作,自顾自想着心里的事。
老师提起的毕业照,即将到来的高考,无措茫然的未来,薛荔偏过头,一时间分不清大海与天空。
她再一次觉得,自己即将离开这片海。
手不自觉缠上了沈思服的手指,微凉的温度刺得她一哆嗦,顺着她的力道,沈思服淡淡看着她。
在一片怅然与挣扎中,她对上沈思服的视线,皱着眉轻声问道:
“人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