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荔手一顿，放慢了动作，抬眼瞥向毕白。

他继续说着，越说越兴奋，脸被升起的热气蒸得通红，“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他什么样吗？”

1.5升的可尔必思给他喝爽了，像喝了假酒一般，他直起身，挥手招呼着大家都凑过来。

宋仙絮一听来了劲，殷勤将他杯子倒满。

哪想做了个无用功，这货拧开瓶盖直接对嘴喝。

一桌四人，只有薛荔和毕白爱喝这玩意儿，毕白点单就是个大佬气派，什么都来大份的，有次吃饭发现薛荔也爱喝这个，激动得不行。

沈思服和宋仙絮都觉得难喝，薛荔和他一样喜欢，毕白觉得自己的口味得到了认可，每次点单都是两瓶1.5升的，起初薛荔还是倒在杯子里，时间久了被他感染，现在也少了这一步。

薛荔放下筷子，也微微凑上前去。

沈思服坐在她旁边，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他身上，他伸出手，在看不见的地方用手指勾起。

细细把玩着。

薛荔偏头，他无声说着话。

从他口型可以辨认出，他在问她：这么好奇？

薛荔点头。

她想知道，关于沈思服的一切。

毕白咳了几声清清嗓，开始说话。

“他那时候还小，十多岁吧，不像现在这样安分。”说完又止住嘴，仰头灌了几口饮料，“成天跟人打架。”

后面这句他是对着薛荔说的，像是在控诉。

“我又不爱写作业，寒暑假就找代写，小学作业多，我那不靠谱的代写快开学跑路了，那差点没急死我。”

“追到毕梦梦家的超市去堵他，死不要脸的从后面跑了。”

确实是给他急到了，现在提起也还是气愤。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他又不说了，抱着个饮料瓶猛灌。

宋仙絮“啧”一声，踢他一脚，催促着，“快点说。”

“他在那巷口等着我。”毕白指指沈思服，“脸上挂着个淤青，拽的跟个二八五似的，开口就是‘加急二十一本，写不写’。”

毕白当下就觉得他不靠谱，可临近开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二十一本成交。

“写了几个来回就熟了，还给他介绍生意来着，他成天打架，我跟个小医生一样跟他屁股后面给他治伤。”

沈思服打完架就不管了，身上挂着淤青脸上留着疤，本就成天没什么好脸色，现下显得更凶了。

他不管，可把毕白担忧坏了，打架的事他帮不上忙，劝架也劝不动，沈思服一撸袖子走上前去，他就拎袋药蹲在后面等他，碘伏喷雾样样准备好。

“再后来吧，薛荔来了，本来以为这事儿能交给薛荔，哪想他竟然不打了。”

他说着竟有些惋惜，遗憾薛荔没当成小医生。

“你还打架啊？”宋仙絮稀奇道。

薛荔闻声看向他，学着他的方式无声说：“打架？”

毕白事无巨细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好瞒的，他点点头，承认了。

从烤鱼店出来时，薛荔和毕白一人捧着瓶可尔必思。

“东西可以买大的，但浪费是可耻的”，这一观点贯彻毕白整个人生。

宋仙絮看了连连摇头，毕白猜出她心中所想，笑她，“你不懂，1.5升的喝着才爽，不信你问薛荔。”

薛荔无奈点点头。

她倒是没体会过一次喝1.5升的感觉，每次剩的拿回家，都进了沈思服的肚子，他对这种乳酸菌饮料没多大兴趣，每每这样，硬生生喝习惯了。

-

大清早，教室响起稀稀拉拉的读书声，早自习时间，学校并未强制要求早读，教室里读书的写题的都有。

宋仙絮低下头躲在桌底，咽下最后一口馄饨，周北鸥从书里抬起眼，闷声说，“把我瞌睡虫都香迷糊了。”

宋仙絮得意笑着，连说了几个不好意思，见周北鸥馋得不行，她建议道，“你明天也吃碗呗，每天啃油条有什么意思。”

“我哪敢啊。”他唉声叹气。

带汤汤水水的东西进教室可是死罪，被抓到说不准要扫好几天地，他只敢每天啃啃油条。

见身旁依旧空着的位置，宋仙絮向后仰头，将头搁在薛荔桌上，疑惑道，“他怎么还没来？”

薛荔两手叠放在桌上，头搁在手臂上睡得正迷糊，听见前方响起的声音，她眨眨眼，强制开机，“什么？”

“不会在路上被撞了吧，他那技术也不是不可能。”宋仙絮猜测着。

薛荔打了个哈欠，喝口水醒醒神。

“可能堵路上了吧。”薛荔也不大清楚，毕白住得不远，房子地理位置好，每天早上都堵车。

堵到现在都没来，以前也时有发生。

宋仙絮点点头，起身时顺带捞走了薛荔桌上的试卷。

“吱呀”一声，后门露出一道缝隙，钻进来些阳光正好打在他们头上。

薛荔眯眯眼，有些不适。

看了眼试卷，没有错的题，还有两分钟下课，她左右张望，没有老师在，而后放心垂下头，点开《滚动的天空》，决定玩两分钟游戏醒醒神。

小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滚动，道路越发凶险，机关不断，她蹙眉，这关有些棘手，她玩了两天都没过。

直到又落下一个滚轮，小球毫无疑问被砸得坠落。

她闭了闭眼，丧气又不服气。

拉拉沈思服的衣服，他从臂弯里抬起头，茫然看向她，薛荔冲他摇摇手机，他垂头眯眼，看清楚后了然接过手机。

哦，玩不过要他帮忙。

手机将将落在沈思服手心，他甚至另一只手还在拧矿泉水瓶盖，没来得及点一下，一道声音自他身侧响起。

“沈思服，你能考得很好了吗？早自习还玩上游戏了。”钟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悄无声息。

被抓包的不是自己，薛荔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