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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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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阻止不及:“好歹带把伞,外边雨这么大。这估计是引擎问题,不好弄。”

蒋鹤贤早下车去了,闻言只朝这点了个头示意,没让司机下车,径自朝车头那走去。

朱妏妏这时才一激灵,找到自己的声音,抄了手边的伞递给司机:“我们下去么?”

司机朝她摇头:“朱小姐,我下去就成。你在车里待着,外边雨太大了。”

然而没等司机下车,那头蒋鹤贤早就擦着头发衣服的水又折返回来了,看他神色淡然得很。似乎这种问题对他而言不过是再小不过,不必挂心的小事。

“好了,应该可以发动了。”

待到他曲着身子一整个窝进座椅。

外边夹杂的冰凉风雨也随之扑向朱妏妏。一点一滴地渗透进皮肤。

蒋鹤贤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收拾干净,连眼睫上沾染的水珠都一滴不剩地擦干燥了。

只有一刹那,他忍着不适般微一摇头,抬眼转瞬和凝视他的朱妏妏对上目光。

朱妏妏无声地问:“伤口又疼了?”

蒋鹤贤垂目片刻,然后才抬起眸子向她轻轻点了个头。

朱妏妏又说:“带药了么?”

他摇头。

朱妏妏翻腾着自己携带的小包,终究叫她摸了平时生理期常吃的止痛药来,估摸着也大概能用就递给了他。

蒋鹤贤微笑向她翘起唇瓣,却没急着将那板药拆开来就水吞服。直至送他到了医院下车方回了句:“我暂时拿着了。”顿了顿问,“你平日头疼?”

朱妏妏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意思,想了一会才把手揣进衣服袋子里,回:“我身体挺好,你不用多想。”

目送蒋鹤贤高大长瘦的背影,消失在住院部大楼。

朱妏妏忽觉他与医院相关的记忆,竟然数不胜数。

司机早已在车上摸着头等她返回,像终于透了口气能在背后说人,摇头叹息了声:“早上刚看见这蒋鹤贤的新闻图,没想到小时候那么众星捧月,长大了被写得那样不堪。瞅着人也倒不错,怎么新闻里净扯他退学的事了。我看啊,有这种家世背景的人不读书也没事,反正有家底兜着,怕什么呢。”

朱妏妏这三天都忙着和主管签合同的事,没工夫瞧眼新闻。

听了司机的言语不免怔了一回,回公司见主管的途中,赶紧翻检关键词。这才看见那条写蒋鹤贤靠裙带关系进入公司,极尽侮辱的文章从头看至尾瞧了一通。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蒋鹤贤这位空降兵的不屑。还顺势附载他头缠纱布还不减清俊的照片,添油加醋说他外貌出众,为情惹事,云云引人遐思的多余手笔。

多半是收钱写报的枪手,才能如此无所畏惧。

满篇嬉笑怒骂,将蒋鹤贤沉寂已久的往事再次闹出水面。

主管尤其看重小包里的怀表,私下赞扬两句朱妏妏也就完了,又见客户航班因天气推迟,乘势带着她同那些滞留的贵客一道在外头吃了饭。

朱妏妏回家之后,躺在床上,才得以有喘息的时间。

连鞋也来不及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

她又将那篇文章翻阅出来潦草读了一遍,找出久违的蒋鹤贤号码,却迟迟难下手。

因此屏幕上忽然闪动“蒋鹤贤”三个大字,她的喉头险些跳出激烈跃动的心脏来。直到缓和情绪,接了那段电话。

她语气依然在平静下藏了细微的颤动。

这下蒋鹤贤成了愣住的那位,迟迟没开口。直至朱妏妏喂了第二声,他才低沉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接。”

朱妏妏嗯了一声,也没说别的:“我是朱妏妏。”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耳边一时间毫无动静。过了十几秒,那头才传来第二声:“我是蒋鹤贤。”

朱妏妏本想说你有事么,又觉太冷酷无情换了口风,改为朋友之间最常见的身体问候:“你今天淋了雨,听嗓子好像哑了点,现在感觉还好么?”

蒋鹤贤声线仍是平稳:“我还好,刚到家量体温。”过会又说,“感觉是要发低烧了。这几年不知怎么的身体素质差了许多。”

朱妏妏听他口气玩笑,也不禁带了点揶揄:“你再多喝点酒,反正你觉得没影响。”

这话出口,方知又被蒋鹤贤带进了坑里去了。竟然在这个话题里隐隐生出了些许暧昧和亲昵来。

朱妏妏抓着手机的五指不禁紧了两分。

相较之下,蒋鹤贤的心情显得愉悦许多,忍不住咳嗽中带沉沉的笑,嗓音低柔。

即便没见着面,也感觉他面上表情舒展:“你的药还在我这,我找个时间给你送来?还是,你到我家来拿。”

朱妏妏荒谬于他连一盒随处能买的药都分得那么清楚。

她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没停歇。才说:“我说做朋友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要太拘束了。”

蒋鹤贤那端微微敛住气。

原以为会从他嘴里吐出什么反击的词句,结果,他只不过轻描淡写地扯了另一个话题。

“还有把伞,我看不是你的吧,是你们公司那位司机的。我拿了不好,待会九点左右给你送过去。”

朱妏妏忙打住,那会子她父母才刚要睡下看电视,她实在不想他再来碰上。

又说不出这话,朱妏妏只得硬着头皮应了:“我吃完饭去拿吧。伞就行了,那药又不是稀罕物。”

蒋鹤贤松口气,转身在窗户边看着被雨幕包裹而模糊不清的城市马路:“随你的时间吧。”

其实朱妏妏也能另约时间再拿不迟。但她不是个拖延的个性。

想着今晚拿了就明早能给那司机送去,省得时日一久,人家司机转头忘了此事不肯收,反倒她们欠了他人情。

朱妏妏年岁越长,也越发现心眼多不是坏事,宁可别给人留话柄也别把人想太好。

她也不信那司机今天好心载蒋鹤贤一程,是没受主管的指令。

只不过芸芸世界,每个人都是隔着层薄纱交往。有时别要计较,反而能相处得轻松快乐。

朱妏妏难得趁避开高峰期开了回车,待到蒋鹤贤开门请她进入,蒋鹤贤正沐浴完毕,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

水珠一滴一滴还在他的耳梢,蒋鹤贤随意瞟了眼她的行装:“你先进来吧,我洗澡刚洗一半。”

朱妏妏不觉蹙眉:“你直接把东西给我不行么?”

说着,蒋鹤贤却拉上了她身后的门板。

朱妏妏只得从了他的意思先穿鞋进屋,扫视一圈屋内一尘不染的环境,最后瞟过厨房正在蒸煮的汤锅。

蒋鹤贤把电视打开,而后看着她,说:“我正要点外卖,你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朱妏妏婉拒,却道:“你不是锅里还煮着东西么,怎么点外卖。”

蒋鹤贤看了眼厨房:“那是待会要给蒋董事长送去的。”

朱妏妏那一刻心底不知道该缠绕着何种错综的滋味,如同新闻上满篇诉斥蒋鹤贤“谄媚逢迎”,印证入现实。

这么个并非嫡系只是偏系血脉的无业子弟,似乎完全没看见他被骂成什么样,仍是那副姿态随便地言行出入。

看不懂他。

朱妏妏在沙发上且坐了一会。听见锅叫,而蒋鹤贤还没现身,不由进入厨房给他把火关小。

再一瞅里头,各色佐料盐糖都还未放。

她先还不管这些,只把火转小了再自顾自地回去看手机。

紧接着她却忽视不了蒋鹤贤还没出来的磨蹭,少不得再入厨房,见汤汁都要收干了,赶紧将这道菜最后的步骤添上。

待她完成这一切关了水龙头,洗完手擦干。

扭头不经意却看见蒋鹤贤抱着手,倚靠在门边看着她忙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熟悉而遥远的雨声拍打着坚韧牢固的窗玻璃。

那声音带着让人沉默的气息。

仿佛他俩还在当年那座学生公寓。厨房烟火缭绕,他也是这么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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