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ncent, 我还想和你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呢。
文璟将耳朵贴近,听清了,小心揉捏小鬼柔软滚烫的耳垂,轻声说:“会的,我们的时间长着呢。”
等人彻底睡熟,文璟一边时刻监测Ethan的体温,一边翻阅Mia传真过来的医生材料,全部都是顶尖水平并且能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他家的。
Ethan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一病就得拖着整个免疫系统彻底宕机,如同陈旧的过期系统般,必须要经历一场缓慢且卡顿的重启过程。
好在文璟只是嘴上让步但底线坚定,那天下午趁Ethan睡不醒,让医生来得及时,遏制住了病程发展,但短期内,医生对Ethan的身体恢复速度也无能为力,半个多月过去,低烧和感冒症状仍旧反反复复。
几场几乎未停歇的春雨下完,等再出太阳的时候,天气已经彻底变得暖和。
Ethan 每一天都在期待阳光,长时间待在室内养病,他觉得自己返潮到快要长蘑菇了。
得到医生首肯,文璟终于答应了小鬼出去玩的要求,他绅士地替Ethan打开副驾车门,听到身边眼睛都看直了的人先说了句:“Holy sh*t! 比视频里的看着还要漂亮哇!”惊叹完又说了句:“我到底在瞎担心些什么哦!人怎么能换车跟买衣服一样!”
如果Ethan见过文璟在纽约的车库,囊括各类车型,包含但不限于年份限定颜色典藏和绝版古董,并且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多少辆的话,就不会觉得这是一件什么值得惊讶的事了,他对文璟财富的开发不足冰山一角。
还是担心小鬼的身体吃不消,文璟没带他出远门,只是去了市郊的Lake Hefner(赫夫纳湖)晒太阳,春暖花开后,湖上会有极好的风,一直持续到深秋。
骑行、帆船、钓鱼、风筝是这里的高人气运动,十万平方公里的湖域足够旅客们敞开了玩。
没有执着于径直开去码头,文璟将车随意停在了看到的第一个停车场,然后走到湖边,租了辆有后座能带人的单车。
Ethan自知现在骑不动车,也没想过要租两辆当拖累,但可以租一个双人的,这样他即使偷懒也能适当出点力,他问了为什么,文璟只是跨着单车摸摸他的脸让他上车,笑着说:“就是想试试看。”
小时候文璟没什么自己的时间,想去哪里更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上下学都由司机接送,只有每周五下午会绕路南锣鼓巷,接住在四合院那位德高望重的书法大拿,因为在那个年代,即便是北京城,交通也谈不上便利,而这段等待的时间,竟占据了他少年时代少数美好时光中的很大一部分。
六点左右,总会有一对情侣在同一时间从文璟的车窗外路过,刚下班的男生骑车载着女生去买她最爱吃的山楂糕迎接周末,文璟就这么在四季更迭中看了他们一年又一年,看着两人从青涩害羞变得相濡以沫,看着自行车前杠多了一把小宝宝椅,也看着他们抱着孩子从公用厨卫的小出租屋搬走,开启新的旅程。
他们搬家那天,正好也是个周五,文璟取下车后视镜上挂着的小金锁,写了张字条:“愿小豆包健康平安,快乐无忧”,小豆包是婴儿的乳名,文璟听到他们这样唤她,他找了个信封将两样东西一并装进去,封好,写上出租屋门牌号,趁着两人回屋取行李的空档,下车塞进了马路对面堆放的行李中。
身后的司机不想被卷入麻烦,左右为难,小心翼翼地试图阻止,“小少爷,您这样恐怕…”
“这样我心情会好”,做完一切的文璟回头,在嘴边竖起食指,难得对司机会心一笑,将所有他不想听的话都堵了回去,“这小玩意我有很多,等会到家我再找两个出来,一个送给你,一个挂车上。”
文璟骑得不快,Ethan一只手抱着文璟的腰,一只手举着风筝线轮,一边根据文璟的指示松线收线,他现在才在正经学习如何正确使用风筝,小时候虽然玩过,但只是拖在身后瞎跑罢了。
等风筝在视野中只剩下小小一点的时候,Ethan激动地呼喊吸引文璟注意力,“Vincent! Look! Looook!”
文璟抬头看了眼,夸道:“好棒”,他反手揉揉小鬼的脑袋,“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Ethan倾身将额头抵在文璟后背,嘴唇在他脊骨上的凸起留下若有似无的亲吻,“抓紧了,嘿嘿。”
文璟单手把控行进方向,空出来的手覆盖在搭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只手,不停捏着玩,心情好得不像话。
沿湖骑行了大约二十分钟,白色灯塔(Lighthouse at East Wharf)绿色小门的实木质感逐渐清晰,小型码头就在灯塔的侧后方。
还了车,Ethan的风筝还在天上飞着舍不得下来,他和文璟一起往码头深处走,一旁停靠的帆船艇也随着离岸从简易变得豪华,不确定是对外租赁还是个人私有,他没多余问“我们不用买票吗?”尽管很想问。
快走到尽头时,文璟停在了一辆看起来很新的帆船艇前,他三两步登上船,确认安全后对Ethan说:“上来吧。”
Ethan上船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风筝拴在围栏上,然后他左顾右盼一周,没发现第三个人,不禁好奇:“谁开船呀?”
“你想开吗?”文璟反问。
“我?可以吗?”Ethan期待地摸摸方向舵,又眼巴巴的看向文璟,“可是我不会。”
“很简单,我教你”,文璟站在小鬼身后,手把手带着他熟悉每一步操作。
“我们开去哪里?”做好准备的Ethan跃跃欲试。
“由你决定。”
帆船艇毫无路线地乱绕着赫夫纳湖开了好多圈,最终停在湖心,Ethan踩着随波晃动的船体,双腿有种不属于自己的悬浮感,他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而渗出的薄汗,激动道:“开船好好玩!”
方向舵在船尾,前面紧挨着的是一块方形下沉形休闲区域,储物架上的保温箱里放着提前备好的墨西哥餐,圆桌上的冰桶里栽着两瓶粉色香槟。
文璟坐在回型沙发上,手肘撑在沙发背支着下巴,一直笑着看Ethan尽兴地玩,风将他的发梢吹得柔软凌乱,“饿了吧?先来吃点东西,省得你又犯低血糖。”
本来还没什么想法,但一听到吃东西,Ethan立刻就觉得肚子空空,“有吃的?!”保温箱的拉链才刚被文璟打开,他就闻出来里面的内容了,“Taco! 天呢Vincent,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你也太神了吧!”
“昨天晚上,你盯着酒吧客人外带的Taco直吞口水。”
“噗!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几个月没吃过墨西哥餐,没办法,一看到就嘴馋。”
文璟笑了一声,说:“快吃吧,是湖边的那家。”
“哦!是他们家的呀!他们家很有名的!”Ethan故意捏碎了一点点玉米脆,这是他奇怪的小习惯,“让我来鉴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传说得那么好吃。”
生病的前几天,Ethan不怎么吃得下东西,现在看到他食欲好,文璟也跟着好兴致,连手里的蔬菜碗都变成了珍馐美馔。
吃饱喝足之后,文璟接了个工作电话,打得时间稍微有点久,Ethan将沙发留给了文璟,自己坐在船尾钓鱼,他的性子不适合这种需要静心的活动,总是忍不住摆弄鱼竿,果然一条鱼也钓不到。
鸥鸟成群在低空盘旋,当鸣叫变得急促,云层开始燃烧,鲜亮的橘色以夕阳为中心向外辐射,引力的变化让湖面不安地掀起风浪,纯白的船身仿佛坐落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
沉迷于令人惊叹的日落,Ethan连身后的讲话声什么时候停了都不曾注意,直到有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颊。
没有发热也没有冰凉,文璟便没有催促返航,放心地在小鬼身边坐下,两人勾着手指,紧密地依偎在这片橙子海里。
他递给Ethan一张紫色的海报,是月底的科切拉音乐节(四月),越往西边,音乐节的宣传就越多,广告见缝插针,连外送的保温箱都不放过,“要不要去?”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