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常苒,父亲系南境守将常文华。拜见郡主。”常苒答完,才微微扬起些头,却是一丝不敢抬眼看去。
那目光大部分只落在方才进来的女子身上。奶白色衣裙上布满着的是蔷薇花金线与另一种丝线暗纹相缠。衬托出金线的高贵而又毫不失色的丝线,常苒倒是没大见过。想也是名贵织品。
余光似正好瞧见那郡主愣了愣后回头看向了南阳长公主。顺着那方向,似正瞧见南阳长公主轻挑一侧眉头。
南阳长公主嘴角挂笑,也适时看向郡主点了点头。其实无论常苒长相如何,长公主早已决定。如今一见这相貌却是有些意外的。
这大概就是外头市井中传的,骨相美。发髻是再寻常不过的民间发髻,却恰好凸显出额头的饱满。五官十分立体轮廓分明。眉眼更具英气,鼻子高挺细长,唇本色极浅此刻只朱红血色一点。消瘦的脸反而更能瞧出骨态。修长的脖颈也更能看出下颚线的柔和。被冬衣紧紧裹着的身形也能瞧出稍显玲珑的姿态。相反江琼的相貌偏清秀。初见总感觉一种温柔和顺的,身上淡淡的花香掺杂药香,往往会叫人卸了防备。此番对比更是看不出来哪里长得似江琼,但恰巧此刻常苒身上也有或有或无的药酒味稍显刺鼻,但细嗅下还掺杂着花香。这令她整体都更神似江琼。
常苒瞧见了长公主同那位郡主两人对视时,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心底便直觉着不大好的样子。
“赐座”
“多谢长公主殿下。”
常苒规矩的坐在方才搬来的小椅子上。那椅子没有靠背,便是有,常苒也会坐的规矩。心中多少有些慌乱,只怕说错了什么便暴露了那泼天的秘密。
好在长公主并没有问什么,叫常苒吃了些茶。又道一件孔雀羽毛大氅的丝线松散了,叫常苒缝上两针。
常苒正思量着说辞,却是长公主话音刚落,那后头的宫女便捧着那衣衫到了常苒眼前。甚至边上的丝线都备着了。
只得拿过衣衫。整齐的放在腿上,细细看了起来。本就在女工上没下过功夫。只会正反针法和几个简单的花样罢了。但那衣衫上所用针法及其繁复。
常苒先是在边上找了相近颜色的丝线,绑在了那针上。拿着却是一时不知在那下手。只怕这贵重的衣裳,会因为自己下针而毁了。不禁便皱起了眉头,低着头细细看着衣裳。
长公主倒也不急,端起那茶盏自顾自饮着。
那郡主更是清闲,瞧见那端在托盘上而来的丝线,随意拉起一条丝线,又召过一位宫女。把那丝线打了个小结,又折了两折,两个人便拿着丝线翻起了花样。
可常苒额头略略觉得有些汗意。也不敢擦去,被人发现笑话一场倒也罢了,可污脏了衣裳,可是不成。瞧着那衣衫繁琐的纹路,眼神便开始飘散。那针拿在手中,连着比划了好几下,只能硬着头皮缝制。
可缝制的并不好。缝制了十来针,特意缝制的阵脚缜密。拿着针,眼神再次涣散。在回过神来,常苒不禁仔细瞧着那衣服上缠绕着的孔雀羽毛。因为孔雀羽毛的加持,这衣裳更显得珍贵。可看着这口子。常苒心中满是疑问。
这孔雀羽毛极多,尤其贵重。宫中应该会有会这一类特殊针法的绣娘,怎的不送去哪里,反叫一个陌生人随意缝制。难道不怕自己有歹心,趁着无人注意在这羽裳中藏下一锋利的针吗?
针?
常苒觉得眼皮都跳动了两下。眼神再次涣散。轻轻呼出口气,才重新凝聚了思维。方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眼下不禁细细瞧着。那孔雀羽毛,每一个都带着细细的精梗,趁着再缝一针的空隙。常苒悄悄用左手的指甲在一根精梗上用力的摁了一下。可抬起手,被指甲按得地方一点塌陷都无。
竟然如此坚固。
那这断口,未免就太过整齐。似乎是利器所为。难不成长公主穿着这衣裳遇刺了不成?但只怕没人有那个胆量,在宫中行刺一个公主,也不大聪明。那既不是遇刺,那衣服上的口子......只怕是刚才特意用剪子、刀子之类的尖锐之物方割开的。只怕就是要悄悄试试自己针法罢了。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