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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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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啪”地一声,阳厉把一封密信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他都不用仔细看便知道这正是他揣在怀里打算送出去的消息,正面写的是刘邦入驻咸阳宫,后面有补上的小字“刘张二人交行甚密,状似魏安卫灵。”

“你只用告诉我,这军里从上到下,有哪些人是范增的。”张良拿着润湿的丝绢过来了,暗淡的蜡烛照不亮他的神色。

另一人伸手,如翻案板上的鱼一般,不由分说地把趴跪的慎戎翻了个面,让他正面朝上仰躺着。

张良再次蹲下来,手掂了掂那湿丝绢,缓缓倾身靠近他。

“说不说?”

慎戎满脸汗珠,只能看见这张清丽的脸渐渐接近,凑到自己不远处,声音柔和地问他。

“你告诉我,或是我自己去查。”张良把丝绢展开,不疾不徐地从他鲜血淋漓的下巴开始往上盖,语气没什么波动,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你知道的,结局可是完全不同。当然,我知道你会选什么,为国捐躯嘛,君子所为。”

张良的动作轻柔,如果忽略他的问题与冷淡的神色,不得不说这光景活像一个来伤兵营关心兵士的军师。

但慎戎太清楚了。

这张被水渗透的丝绢会顺着他的五官轮廓而落下,掩住他的口鼻,随着他的呼吸而将其堵得严严实实,他将会因不断增加的几张薄如蚕丝的绢帛活活窒息而死。

张良连杀人都是不带烟火气的。

直到那张冰凉的丝巾终于完全盖住他的脸,眼前只有被遮挡住的烛光与丝巾独有的纹理,随着呼吸而与他五官紧密粘连之时,一种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恐惧顿时席卷了他。

他喉咙微动,发出怕死的绝望呜咽,开始强烈地摇头。

“怎么了?决定要说了?”如冰封的张良终于消融些许,带着事情正如自己所料的那种愉悦,轻飘飘讽刺道,“看来你的王你的国,也没那么重要啊。”

慎戎不顾嘲讽,舂米般疯狂点头。

丝绢下一刻被掀开,张良看着涕泗横流的慎戎,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眉,又弯起眼睛笑:“早点答应不就好了么?”

说罢,他把丝绢往慎戎身上一扔,朝一旁的阳厉吩咐道:“松绑吧。”

绳索窸窸窣窣地被卸下,张良冷眼看着如获新生发抖的慎戎,补充道:“明日你自己去给萧何说,名单记得给我一份,不要再做什么小动作,毕竟自己的命才最要紧。”

慎戎深深抹了一把脸,看张良在月光下露出满意的微笑,依然清冷秀丽,刚刚仿佛只是个梦,猛地打了个寒颤,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张良叹了口气坐下,看阳厉还在往外望,语气有些疲惫,对他说:“这人不敢做什么,毕竟不把名单交出来,死的就是他自己。单独审他是为了他好,他会想明白的。”

阳厉撇了撇嘴,回头看张良一眼,蹲下去把地擦干净:“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沛公,而是告诉萧军师?”

“不想让他知道是我审的,”张良眨了眨眼,神色暗淡几分,轻笑,“大概是因为私情吧。”

“私……我就知道你要生气,”阳厉把沾满血迹的帕子往炉子里一扔,烧得噼里啪啦响,“这人通敌就算了,还瞎传你和沛公有龙阳之好,诶?你说这种谣言传出去有什么用?”

张良歪头看他,无奈地皱眉,笑着叹了声气。

阳厉想半天没想明白,把水放上去烧,刚刚忙了半天,茶都凉了:“不过萧军师肯定会懂的,到时候让这慎戎传点假消息过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人蹲在炉边说完,也不知道自个儿想到了什么场景,吃吃地笑起来。

张良柔和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阳厉没听到人声,转头看他,发现张良看上去还是没太高兴,抿抿唇,小心翼翼道:“子房,你是不是被那家伙胡言乱语伤到了?”

什么罔顾人伦悖主弃义的,骂得也太过分了……

“怎么会,人逼急了什么都说,”张良却摇摇头,掩了眼底的落寂,提醒他,“水开了。”

“哦!好。”阳厉手忙脚乱地开始沏茶。

滚水翻腾茶叶,顺着水汽漂出清香,张良默默地看着茶叶静置,没头没尾地突然道:“要是……要是有那么一天,你记得好好跟着沛公。”

“什么?”阳厉刚坐下,被说得一懵,看他神色,又不似在开玩笑。

“当我乱说的,”张良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冲他笑,身上那种幽深的悲伤一下子被扫除了,“等我把衣服换下就走,明天有时间替你洗了。”

张良的衣服全部要过刘邦的手,怕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过来是先换了阳厉的衣服。

阳厉吹了吹热茶,这个天不算太冷了,茶冷得不快,现在还是烫的,浑不在意地摇头:“有什么好洗,横竖也没脏,到时候再说。”

“活得太糙,以后怎么讨媳妇?”张良走到一边换衣服,笑着教训他,“我可不帮你说好话啊。”

阳厉耸耸肩:“还早着呢,要急也是你先急。”

张良笑笑不回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呆了半晌,一人品茶一人换衣,倒像是重回以前两人疲于奔命的时候。

住得不好,两人挤在一间已经是委屈其他兄弟们的结果,深夜他俩便自做自的,虽不说话,但也是亡命道路上的陪伴。

不知是不是夜深导致的,张良正有些怀念,就听阳厉也长叹了一声,感叹道:“怎么感觉……你像我娘呢。”

正感怀的张良:“……”

他披上衣服的动作卡在半途,默了半晌,才心平气和问:“怎么说?”

“我娘以前也喜欢一边做事一边数落我,经常说的还是你的事儿呢,训我不爱读书整天滚得满身是泥,以后没姑娘要我。”阳厉捧着脸,有点淡淡的愁,“有点想我娘了。”

他在这感伤,张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其他话咽下去了。

阳厉摇头晃脑几下,忽然一顿,翻身而起来到帐边,低声喝问:“什么人!”

张良的袖子套了一边,同样屏息凝神地看向门帐。

夜深人静,外头没什么声响,连门帐都没点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正要动作,只见门帐忽然一掀,大片银色月光照进来,风轻轻一吹,那细小烛火便熄得只剩烟。

一道高大人影沐浴月光站在门口,表情看不出喜怒,眼神在警惕的阳厉上过了一遭,直直停在衣衫不整,外衣只套了一边袖子的张良身上。

张良听见自己倒吸一口冷气,几乎僵直地把自己塞进衣服里,又低头仔细整理。

本该睡着的刘邦站在那里,挑了挑眉,哼笑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回答刚刚阳厉的问题:“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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