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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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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重新于灞上安营扎寨,来去如风,消息也被张良尽数封锁,不允许外传一个字。

刘邦何等聪明,都不消张良多做解释,便力排众议,亲自下令把所有秦宫财宝留在宫中,清廉姿态做得足够。

忙完了一堆事,这个夜才算安静下来。

张良伸手帮他按了按额角穴位,把刚刚写好的公告拿给刘邦看。

不是韩国文字,而是端正的小篆,写着“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刘邦在他身后,下巴抵在他肩膀上看完,心被揉得皱巴巴的,在他鬓边留下一个吻:“辛苦子房了。”

张良迁就地蹭他,笑了一声:“此约法三章,你明日就派人抄写了贴好,再多找点人在街头巷尾喊两声,我们靠的是民心,这正是好机会 。”

“都听你的。”刘邦点头,又犹豫着探他口风,“今日在宫里,你是不是有些气?”

张良愣了愣:“怎么这么说?”

“我……我是个贪慕权贵的人,和他们没什么两样,”刘邦在他腰上的手收紧,把人紧紧贴到自己怀里,有点后怕,“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场面,连脑子都懵了,他们提醒我怀王之约……”

“权势滔天的诱惑难以抗拒,此乃人之本性,有什么对错,”张良的手覆上刘邦的,“但是要忍,沛公,你已经忍了很久了,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影响了长远的计划。”

他在刘邦怀里转身,又稍微拉开点距离,抬头与刘邦对视:“秦王不义,我们进了城就不能做享受的事情,否则百姓都觉得自己在助纣为虐了,这仗还怎么打?而且……”

张良拿起那块玉玺,精雕细琢的符文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他让刘邦摸它,感受冰冷坚硬的触感:“嬴政说‘皇帝’用的印章才能称之为‘玺’,其他人都只能称‘印’,可它明明只是一块石头罢了,为什么能分出这般等级?”

“是因为他灭了六国,所以他是皇帝;因为是皇帝用的玉,所以才尊贵。”刘邦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哪怕走进思维误区也不固执,马上就明白了道理,“怀王之约作不作数,不是怀王说了算,而是项羽认不认。”

张良抚他心口,知道他肯定心中失落,却也欣慰他拿得起放得下:“于情于理,我们都暂时不能要这个王位。坐一晚上与坐一辈子的关键,就在一个忍字。”

刘邦深深地看他,点了点头,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喟然长叹:“还好我有子房。”

夜已深,两人都揣着心事,没有多言,洗漱完毕便睡了。

行军劳顿,刘邦虽未明言,但想也知道一日内情绪起伏极大,身心疲惫得不行,没有闹他,单纯抱着张良,不多时就睡熟了。

等枕边人的呼吸逐渐深沉而均匀,本该跟着睡着的张良却缓缓睁开双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腰上环的手臂搬开,又安静地等了半晌,直到确定刘邦确实没有异样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起身,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走出门外。

外面月光正盛,十分静谧,只有军队换班巡逻的声音,张良在帐外把衣服整理好,往营地外侧走去。

银色月光下,他姣好的脸上虽面无表情,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冰冷阴翳。

*

“此子不近女色,不贪财富,善营民心,工于心计,如今实力大增……”

“……不得不除!如若不提早替将军除掉沛公……”

“不可养虎为患……如若他先入关中,只要有一点贪恋财权的苗头……”

哗啦——

冰冷刺骨的水泼了他满脸,他剧烈地打了个寒颤,全身都在抖,半晌,意识才逐渐回笼,眼皮费力地睁开。

只见一人坐在不远处的榻上,一袭苍色,面无表情地撑着头,不知道看自己看了多久。

“张……张良?”

他问出这个名字,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营中谁都知道张良,是个军师,平时疾病缠身不上阵,但只要见过他的,都不可能忘记这张精致柔和的脸,常常和沛公走在一起说笑,要是遇到了行礼,一般还会回以笑吟吟的眼神。

怎么都不该是面前这个一言不发的,眼神幽深寒冷的人。

周遭静谧漆黑,只有一根昏暗的蜡烛,堪堪能看见张良安静坐在不远处,并不给人蛇蝎阴冷之感,反而雍容尔雅,是一种习惯手握生杀的上位者姿态,顷刻间有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意侵入他心底。

“慎戎。”张良终于动了,不疾不徐地走到慎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

慎戎下意识地要后退,才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跪在地上,手背在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属下只是一介近卫,不知犯了什么错,”慎戎心脏狂跳,但面上挤出一个笑,与那双眼睛对视,“军师要这般对我。”

“你的意思是,要我说给你听了?”张良语气上扬,似乎很欣赏他此刻的勇气。

“倒不如说属下有个疑问,”慎戎低声嘶哑地笑了两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帮刘邦?又为什么要来拷问我。”

张良眉心一跳,没有说话。

“张家世代相韩,你作为韩国司徒,在这里与区区平民厮混,还要助他夺取天下?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不知道自己走的是什么路?”慎戎觉得自己找到了他的弱点,如蛇蝎一般咬住要害,“你悖主弃义,罔顾人伦!我们本该是统一战线,你却为了私欲抛下你的王你的国!”

“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旁安静的阳厉闻言几近爆发,往慎戎前面大跨一步,挥拳就是要揍。

张良却抬手拦住阳厉,闻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对这番话语置若罔闻。

“我一开始以为是赵高死而不僵,要用此计让所有人不得安生,”张良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讲下去,而是迎着他目光,缓缓蹲下来,两人虽是平视,却依然有种难言的压迫感,“结果我居然忘了,荆楚芈姓慎氏……”

慎戎瞳孔骤缩。

“——是项羽还是范增?”没有半分蜿蜒,张良直截了当地问。

几乎就是下一刻,张良陡然伸手,掐住了慎戎的下颚。

风扬起帐帘,露出一丝月光。

这只手纤细修长,掐住慎戎下颚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完完全全地截住了他下一步动作。

“寻死可不行。”张良眯了眯眼,动作松开往旁边一退,便紧接着阳厉伸来一只手把慎戎的领子揪过去,两股劲风传来,慎戎的哀嚎被闷闷地捂在手里,半晌,才趴在地上吐出一滩鲜血,几颗牙齿落在里面。

张良站起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抬起与鲜血擦身而过的脚往后退了一步,还是那种冷淡得让人害怕的俯视。

“项羽优柔寡断,迟迟不愿杀刘邦,而范增唯恐刘邦成大患,所以趁怀王分军之际安□□们来到刘邦身边,等的就是刘邦出什么差错把项羽惹生气了,”张良轻笑一声,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笑意,“最好是一生气就乘机把沛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猜得对么?”

剧烈的疼痛让慎戎几乎眼冒金星,匍匐在地上呜咽许久,才支支吾吾地捂着双腮,在地上趴着扭动,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有哪些人?”张良走到一旁。

慎戎太阳穴猛烈颤动,双耳轰鸣,只听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手帕浸水的声音,悄悄张开发麻的牙根。

“你不用想着把其他人引来,你不是全都看到了吗?因这私情,哪怕我当场把你拖出去杀了,沛公也不会归罪于我,只会担心我手疼罢了。”张良却像是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可这人分明背对着他,手下水声晃荡,“我暗中请你过来,明明是为了你好,可你以怨报德,好生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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