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眛忽然心生警惕,想起前次项声追击彭越,不料彭越留下一队人马,再次焚毁粮草的事,急忙勒住马。马“唏律律”地叫了一声,前蹄扬在空中,立了起来。
“将军,不再追了吗?”亲卫也勒住马,问道。
“撤!”钟离眛恢复了冷静,道:“前面怕有埋伏。”
当下楚军原路撤回营寨,所幸彭越军并未再来。等扑灭了火,清点人员、粮草,人员虽然只伤亡了不到两百人,但粮草却毁了七成。
“这可如何是好?”钟离眛连连搓手,道:“前线粮草本已不足,这次粮食又折损了大半,只怕将士们真的要饿肚子了。”一转念,又想道:“还有项声那小子,肯定要笑话老子,好歹他还剩了一半粮食,我倒好,只剩了三成。”又寻思,为何前两队无事,偏偏这一队出事了?彭越又怎么知道,自己这一队运的是真正的粮草?
且不说钟离眛垂头丧气,整队前往荥阳,五日之后,战报已经传入了临淄齐王宫。
“报!大王,钟离眛粮草被毁!”
韩信与李左车交换了个颜色,这消息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前世,刘邦将自己、彭越、英布三人封为异姓王,自然是因为这三个人的战功最为卓著,逼得刘邦不得不以王位来做酬佣。彭越不仅熟悉地形,而且精通游战。常言说的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自然对楚军而言,彭越的偷袭防不胜防。
又有斥候来报,“报!大王,胶东反了。”
韩信唇边露出微笑,道:“可是田横?”
斥候道:“正是。”
李左车撸须道:“果然不出所料。”
韩信的目光不禁掠过书案上摊开的书信,“......信安好否?堤防田横,羽。”可怜的项羽,又要跟着楚军一起饿肚子了,想到此处,他忽然有些心疼。
前世,刘邦称帝后,田横不肯称臣于汉,率五百门客逃往胶东郡即墨附近的海岛,刘邦派人招抚,田横被迫前往洛阳,在途中距洛阳三十里地的首阳山自杀。五百门客听到田横死后,他们也都在岛上集体自杀。这件事,还是在他死前发生的。田氏据齐国数百年,在齐地自有根基,而此时天下未定,田横自然希望趁机夺取齐国。
此番,刘邦派与自己有旧的夏侯婴驻守赵国,田横则在胶东起兵。希望自己一方面碍于夏侯婴的情面,不西出赵国,另一方面希望自己去平田横之叛,无暇插手楚汉之事。不知道这番算计,究竟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凝思片刻,提笔在丝帛上写了封信,然后细细折好,封上火漆,吩咐亲卫道:“此信务必飞马送与项王。”
亲卫接过信帛,转身而去,李左车道:“大王可是要对付彭越?”
韩信看了他一眼,笑容明丽,“孤不是早就向项王许诺了吗?”
西楚霸王六年(汉六年),秋,七月。
齐王韩信、偏将陈贺率步骑八万离开临淄,前往胶东平叛。李左车、蒯彻将大军一路送出东门,韩信止住马,道:“相国,蒯先生,留步吧。”
两人止住脚步,躬身与韩信道别,道:“大王此去,万事小心。”
韩信拱手道:“齐国,就交给两位了。”
“喏。”
韩信一笑,扬鞭打马,卷云撒开四蹄,朝东跑去。不一会儿,他的背影便消失在滚滚烟尘里。
李左车、蒯彻等韩信的背影看不见了,对望一眼,回到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