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姮笑了,支起身子拉住他,说:“怎么不经逗?”看了眼他被王顺捏青的手腕,继续说:“拿药我给你上一下。”
楚随还是板着脸,客气又疏离,很有几分之前的样子,说:“谢谢,不麻烦了。”
语气要是在缓和一些就更像了。
不过,她总是比较擅长哄小孩,起身去拿了跌打损伤油,把楚随按回了椅子上。楚随嘴硬,但却配合,想来也就是闹一闹,没啥底气真下脸子。
燕姮倒了些油在手心搓热,捂在了他的手腕上。缓了一会,有些火辣辣的刺痛烧在皮肤上,他倒是一声没吭。
燕姮说:“会觉得有些辣,正常的。”
跟着轻轻地揉了揉,继续说:“你很清楚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何必在我这来要保证。更何况,我打了保证你也不会信,不过是让你又去反复琢磨我骗没骗你,有什么必要。”
楚随安静下来,低着头看被药油揉得发红的手腕,有些感觉不到究竟是不疼了,还是被皮肉上火热热的灼烧感盖了过去。
燕姮想要一名战友,对她来说他并不合格,所以她撇开他。
任何语言的矫饰都无法掩盖结果。
唐鹏的出现让他有了一丝危机感。唐鹏和燕姮沟通中展现的能力和对边境规则的熟稔,让他心里长出了一种对于成长的无力窒息。
一丝丝渐渐扣住他的心跳,再次涌上了他的呼吸间,久违的禁锢压抑又笼罩在了他的头顶。
可是,他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
长久的孤独,相对于坦白,他总是更擅长沉默和观察。
在燕姮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时,他开口,说道:“所以,今天下午你去了王顺家后,我们证实了两件事,第一吴丽和王顺有龃龉,第二,吴丽已经对王顺下手了。”
燕姮点点头说:“今天以前,我们有三条线。”
”吴丽死掉的父亲,巷子里正在消失的小孩,还有那对消失的母子。”
“因为‘王顺’这一角色的再次出现,为我们确定了主线。可现在依旧有两个猜测摆在我们面前,吴丽家的线和王顺的关系很明晰,但是消失母子的线我们还没挖出来。‘杀掉凶手’的‘凶手’究竟是谁还需要验证。”
“目前,王顺或许杀了吴丽父亲,吴丽要杀王顺。中间又有一对消失的母子、昨天监视者的女鬼、小孩的鬼影。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把后面三个线索和王顺吴丽连接起来。”
“才能确定真正的受害者,找到凶手。”
“下一步,你去和孩子们玩,我去接触楼里其他人。去找这对消失的母子是谁,王顺为什么是这层梦境的主要情节。”
正午过去,太阳收敛了些许威严,有了点风,微微吹动窗帘。楚随看着晃动的流苏,道:“你不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和清楚了吗?”
“在我们需要验证的这条线里,一个众人唾弃且有暴力倾向的恶人,一对消失的母子。在‘边境’这样的以恐惧作为底层逻辑的世界里,这样的故事推下去,就是‘一个恶人伤害了,或者说杀害了一对文静无辜的母子,这对母子化成了恶灵开始报复所有人。’”
“如果用这个逻辑,我们只需要帮助这对母子复仇,就可以完成层主的心愿离开‘边境’,而一切的线索都指向的王顺。”
燕姮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对面晾衣绳上跳来跳去的麻雀。她道:“是的,以我们目前收集到的线索,最直接的就是推出这样残忍但老土的剧情。但是,还记得第一天你见到的那个‘王顺’吗?”
“那个外者?”
“是的,”燕姮道:“今天下午我们也和这个王顺对上了,你觉得前天的‘王顺’和这个王顺相似度高吗?”
楚随回忆了一下,道:“除去样貌,行为逻辑至少百分之七十的相似。一样的凶狠,但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或许在表现形式,语言表达方面有差异,但是你看他们面对突发事件的处理,几乎是同样的经过,从暴怒,到色厉内荏被偷袭,到顶不住众人舆论开始退步,再到从退步里捞到好处就放过。所以这个外者,要么是一个‘边境’里的老人,要么是对‘王顺’的情节足够了解。”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应该会推出刚才你说的结论,但是他没能出去,并且被梦境监视者杀了。”
“这就出现了三种可能,”楚随接过话,道:“第一种,他推到这个,去实践了,结果消失的母子并不是梦主,他被监视者杀掉了;第二种,他还没来得及去找梦主,因为人物设定被剧情杀,倘若“王顺”被杀是剧情必然,那么现在的王顺今晚也会被杀,这个很好验证;第三种,他掌握着比我们更多的线索,推到我们这一层时,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因为其他因素导致人物设定OOC,被监视者杀掉。”
燕姮赞赏地看了楚随一眼,说:“你真得学得很快。”
大胆假设,积极求证。才学的一二三,现在就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