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危的手拉开藏住白光的门,光芒吞噬视线之后,她的神智,沿着往路回到了“秘密投票”游戏那一刻。
当她按住鲜血直流的左手小臂,选择要使用“检查权”的一刻——
池危缺氧的大脑里思绪混乱不堪,为什么银面女那么轻松主动的把先手投票权让给她?又为什么在面对唯一保护后手安全的“检查权”时,竟然在第一轮中就浪费掉?
可是她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分明浑身都透着一股自信感。
只不过是,池危感觉那股自信很怪异罢了。
说不上的怪异,令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安。
她难受地抓着心口,努力呼吸,看着投票室内放置的一大罐绿色毒雾。
如果游戏失败,那罐子里的毒雾就会立马全部释放出来。
这只罐子的机械感应线,连着她和银面女两人的“玩家瓶”…………
她的脑海里突然劈下一道惊雷!
池危的心里冒出一个疯狂、悚然的念头。
这是第三轮,起初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使用“检查权”的她,此刻却立即使用了“检查权”!
当屏幕提示询问她“决定选择检查哪只瓶子信息”时,池危选择的是——
自己的瓶子!
原本实色的瓶子突然变得透明,池危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玩家瓶”里有一、二、三、四……八、九颗金珠!
而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是——
『“卷柏”的瓶子当前金珠数量:0』
原因很简单,池危心中的推断坐实了。
游戏规则2是:『玩家每轮仅能在“自己的瓶子”里投入1颗“自有金珠”或在“圣者瓶”里投入1颗“公共金珠”』,这句话是一个包含关系的误导——也就是说,规则里的提到的“仅能”限制词,限制的是玩家投入在“自己的瓶子”和“圣者瓶”中的金珠数量,而没有限制选择投入的瓶子!
在这条规则里,没有提到的“对方玩家的瓶子”,实际上是不在规则约束之内的!
自然,不在规则内容之内的金珠,投下去也是无效珠。
所以池危即使看到了自己的瓶子里装有银面女给她投的九颗金珠,可游戏里实际是不统计这些金珠数量的。
但——
两只“玩家瓶”和房间里的毒雾罐,它们之间连接感应装置是重力装置啊!!!
是和门口那只龙头拉杆一样的重力设置!
也就是靠金珠的总重量,来统计金珠的数量!
当银面女透过外面的小窗口,看完投票室的全景,再结合那只她们用过的龙头吞珠机关时,她就已经想到了!
所以,她那么轻易的把先手投票权让给了她!
池危一切都明白了。
在第一回合,银面女就这么干了——她除了给“圣者瓶”投下了一颗“公共金珠”以外,还给自己的“玩家瓶”里投下了九颗不算在规则之内的“无效金珠”。
然后她的检查权也用来检查了自己的瓶子——玩家“卷柏”的瓶子。
得到肉眼可见九颗金珠,但游戏屏幕显示“0”颗金珠的结果后,她满意的离开了投票室。
这个时候,实际上两只“玩家瓶”内的承重已经到极限了。
只要自己违背合作承诺,自私一把,往自己的瓶子内再投入一颗金珠,十颗实际金珠的重量加在一起,就会立刻触发连通毒雾罐的重力机关!
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死!
不,是她们都会死啊!
这就是银面女警告她“不要尝试耍小聪明的代价”,因为她只要尝试一次,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池危咬牙,心头一阵可恨。
难道她就没有想过自己的性命吗?为了惩罚背叛者,把自身生命也算计在内也在所不惜吗?
她绝不能苟同这样的想法。
池危从那阵窒息、惊愕的回忆中脱过神来,忽然发现自己的腮帮子咬得硬硬的。
她赶紧松口,按按后牙槽。
等到这节课下课铃响,池危交了试卷,慢吞吞地在位置上收拾着自己的书包。
其他同学都像兔子一样急忙跑出教室。
柏茴慢条斯理的清理好收上来的试卷,叠了一次,拿在手上离开。
池危间谍一般的余光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走后后脚追上去。
她发给陆星遥的消息正停留在聊天界面——
【这个老师有没有其他工作?来学校多久了?平时为人怎么样?有八卦吗?你还有她别的消息吗?】
“柏老师。”池危一个箭步跨到追的人身边,笑着打招呼。
和她同上了一堂课走在前面的学生听着声音转头望了一眼。哦,又来一个对柏老师献殷勤的颜狗。这面孔,还又是个别班偷偷混过来听课的。
罢了,这种事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前面的学生八卦地看了眼便转头走了。
柏茴臂弯里捧着试卷,在走廊间转过头,微微笑道:“是陆同学啊,有什么事吗?”
她的黑发披在肩后,白瓷般的天鹅颈连着松了一颗扣子的白色打底衬衣,平易近人的大学老师装束下,似乎还散发着有淡淡书卷气的知性。
她的笑容温柔、平静,专注的等待着池危的回应,宛若落在纸上工整隽永的楷体墨字,连声音都那么没有伤害性。
池危就站在她面前,被这种良好教养带来的温柔和体面冲了一脸,一瞬间大脑里产生了朦胧的落差感。
她认错了吗?只是巧合罢了?
也是啊,巧合这种事,世界上一天不知道要发生多少万起呢。
池危摸了摸肚皮,笑道:“饿了,我想去食堂吃一顿,平时不怎么在学校里吃,想问问老师你知道哪个食堂的菜好吃一点吗?有没有推荐?”
两个人边走,柏茴边很认真地想了想,又认真地回答她,给她推荐了三个自己平时最常去的食堂窗口。
不过究竟谁最好吃,这点柏茴笑笑说:“这就要看你自己的口味了。”
“那你一起去吗柏老师,我请你。”
柏茴指了指手里的试卷,很遗憾地笑着拒绝了。
池危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再邀请。
两人走出教学楼,要分道扬镳了,柏茴同她说了再见,转身走向办公楼。
池危停止在原地,望着她,突然开口。
“柏老师,等一下。”
她又赶上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眼露惊喜光芒,笑道。
“你戴的这颗小星球很特别啊。很少见的耳坠,挑人,一般不漂亮的人都不敢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