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写一条晷文能把陶溪累够呛,抓耳挠腮三四天,最后生产出一条不一定能成立的晷文,而东楼里的全部都是校准过的晷文,陶溪两眼放绿光,皇帝老儿放陶溪进藏书楼,就是把大肥耗子关进了米缸。
两尊日晷都是哑巴,没有一尊看出来陶溪是时晷,陶溪不知道为什么,也懒得深究——废话,活着不好吗!何必找死——于是从此,不管他再如何光明正大地进东楼学晷文,太傅们也只能是干瞪眼,挑不出陶溪的理。
更何况陶溪还有“二皇子侍读”的身份,作为司祚的侍读,学习掌握晷文再有必要不过了。
有一天时台卿跟太傅因为一个问题起了争执,陶溪当时在东楼看晷文,不在现场,赶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了一个尾巴。
“二殿下,您以后若继承了帝位,自有禁术约束,还望殿下自重!”
太傅气呼呼地走了,和陶溪擦肩而过。
陶溪缩了缩脖子,还没见过时台卿能让谁发这么大的火。
“你说什么了?”陶溪迈进门槛,“陈太傅年纪大了,别把老人家身体气着了。”
“无碍,我跟他聊了一下下放晷时之力的事情,太傅有点跳脚了,不是什么大事。”时台卿端坐在桌案后,眼里略有一丝无奈。
陶溪早就知道时台卿不是很愿意下放禁术了,所以他的关注点就在一个新名词上:“什么是禁术?”
“禁术啊,”时台卿道,“禁术是晷时之能的第一大术,传说中是专门用来约束司祚的。”
“约束司祚?”陶溪眼皮一跳,“晷时之能不是只有司祚能用吗?禁术如何启动?”
时台卿:“传说中,禁术是由司时引动的,这第一大术的使用对象是司祚罢了。”
陶溪:“为什么是传说中?”
“因为没人见过禁术,禁术被创造以来也从来没有启动过,”时台卿道,“具体内容不详,只有见了晷文才知道,不过广为流传的版本是,禁术可囿半神之躯的司祚于轮回之中,受尽艰难与苦楚,拯救百废待兴的世界,方可脱离无涯苦海——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陶溪质疑:“这么严肃的第一大术,我从来没有在藏书楼里见过相关的记载。”
“不会吧,”时台卿说完,也陷入了犹疑,“……确实,按理来说针对司祚的第一大术,必然会在藏书楼留下大量的记载……”
两人相视一眼,时台卿道:“在东楼的三层,专门是记载晷时之能的史料,如果禁术有被记载,一定也只能在那里。”
二话不说,陶溪立马去了东楼,时台卿撂下太傅留的作业,跟在他身后上了东楼三楼。
两人一通好找,一直找到日暮西山,什么都没找到。
哦,也不能说一点收获也没有,陶溪在一卷竹简里找到了唯一一条跟禁术相关的信息。
大意是:禁术是“始”发明的,用来警告当时的皇帝,要他勤勤恳恳当司祚,老老实实做皇帝,为百姓谋福祉,为生灵谋安定。
时台卿看出了陶溪的疑惑:“‘始’是季朝最后一任祭司,没有留下姓名,从前的祭司由时晷担任,主管晷文和祭祀,始仙逝后,晷文不再更新迭代,祭祀一事交给现在的礼部掌管。”
陶溪丧气:“到头来,压根没留下禁术的内容是什么。”
“确实可疑,按理来说这么大的术法,不应该什么记载都没留下,这种情况更像是被抹去了记录痕迹。”时台卿靠在门框上,欣赏着夕阳,若有所思道。
“世界上真的有能把人送进无限轮回的晷文吗?”陶溪喃喃道。
时台卿笑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恐吓当时陛下的也说不定。”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的玩笑话,却给陶溪提供了新的思路,他竟然真的严肃了起来:“时台卿,说不定就是这样。”
时台卿出口的话根本没放心里去,没明白陶溪想说什么:“哪样?”
“说不定晷文真的不存在,现在广为流传的第一大术只一个幌子,”陶溪道,“比如因为某些不可以告人的原因,哪有摆明了害皇上的晷文还能流传下来……”
不得不说陶溪说的有道理,不过时台卿却有点哭笑不得:“想什么呢,那条禁术的原文应该就压在祭坛的日晷下面,春秋两祭都要跟着一并祭拜噎鸣的。”
“那要是那里根本就没有禁术原文呢?”陶溪道,“有人取出来过吗?”
时台卿:“有人有胆子取出来吗?”
陶溪:“那就不能证明禁术存在。”
时台卿觉得有点好笑:“怎么突然较起这个真来了?禁术的象征意义远大于实用性,不会问世的,放心吧。”
藏书楼里的日子枯燥无味,巴掌大点的地方悠悠过去了两岁春秋。
看完了东楼全部的晷文,陶溪也没找到一条跟“禁术”相关的信息。
离家出走五年,时台卿没有最优秀的先生教书,不跟最优秀的先生习武,居然也能文能武,其能虽不及太子时扬关,但样样压三皇子时吟珑一头!皇帝老儿终于松了口,二儿子在藏书阁“学成归来”,准他回府生活,此后上朝听政,结束了时台卿的一旬一小测,一月一小试,一年一大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