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想象了一下时台卿小时候坐在案几背后挑灯夜读的样子,难以置信这个最爱满世界乱跑的人,是怎么年复一年做得住的。
“那你呢,二殿下,”陶溪挑了挑下巴,道,“说完了皇兄和皇弟该轮到你了,自我介绍一下,你擅长什么?”
“你问二殿下擅长什么?”二殿下短促地笑了一下,换了个姿势站,“二殿下毕生所学皆是废纸一张,最擅长撂挑子逃之夭夭,从天涯跑到天涯——估计父皇也找不到这里来。”
……时台卿跑出来的时候才多大?也就是陶溪他现在这么大吧?
丁点个孩子就要看似小山高的竹卷?
这人连亲弟弟都没见过两面,可想而知小时候过的是什么闭门造车的苦日子,听时台卿形容起他看的书来,陶溪很容易联想到他家院子里的柴禾堆。
怪不得锦衣玉食惯了的皇子能把苦当糖吃,这小时候过得该是多么不是人过的日子。
“懂了,看你这架势,是出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陶溪穿戴完毕,取下挂在墙上的匕首,“不要把聪明孩子逼太紧,会造反。”
时台卿莞尔一笑,转身走去屋外空旷的院子,清朗的声音散在秋风里:“总结到点子上了。”
别看时台卿很随和一个人,教起人来却格外严格,这个完美主义者怎么要求自己的就怎么要求陶溪,陶溪个小不点居然咬咬牙居然坚持得很好,一年下来,身体已然有了点底子,再加上两个孩子有钱了,每天伙食不错,个头往上窜了好几窜。
后来时台卿让他在一众武器里选一个主修,陶溪想了想,选了匕首。
“还以为你会跟我一起练剑呢,少年。”时台卿挽了个剑花,笑道。那柄镶嵌各种珠宝的剑柄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很是漂亮。
“匕首轻巧,方便携带,”陶溪摆弄着他专门买回来的匕首,“哪能跟你那柄彰显身份的宝贝剑比啊,平时压根不能掏出来用,还是我这个好使,等我打不过了再拔剑,黄花菜都凉了,你给我收尸都来不及。”
“你?”时台卿哈哈笑了起来,“想学什么都行,只要你活着我就能护你一天。”
陶溪哼哼两声:“谁要你护着,我自己有手。”
陶溪说到做到,那天之后就一心一意练起了匕首。
时台卿起得早,陶溪一般都是睡懒觉等着时台卿捞他起床,还能赖一会儿,跟时台卿闹一会儿,再起来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地习武。
有时候陶溪看着时台卿一招一式轻盈遒劲,在一个恍惚之间,心里会有丝丝庆幸。
虽然皇子殿下本人说他爹喜欢卷儿子,然而看起来真正被卷的只有他——不过时台卿不愧是帝王家培养的孩子,从小被培养出来的习惯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离了老家十万八千里,每天也雷打不动地练功,而且一点也不娇气,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得快快乐乐,还有心情调侃生活。
还长得越来越帅。
光是这样一个人生活在身边就是赏心悦目的。
一天的练功从公鸡的一声啼鸣开始,一般到太阳彻底从树尖跃出为止。
剑入鞘,时台卿收了动作,“我去一趟镖局,昨天拒绝了一个往季朝运货的货郎队,今天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活。”
时台卿健康的心态应验在了生活里,有技艺傍身,无论到了江湖的哪个角落都是千金散尽还复来。
两个孩子山上山下生活里一年多,渐渐富有了起来,进账的银钱铜串越来越多,日子过得小资了起来。
可惜人怕出名猪怕壮,坏就坏在了有钱上。
两个孩子给人盯上了。
缘由无他,两人来钱来的太快了。
一般来说,按照时台卿在镖局响当当的名头,是没人敢上门欺负人的。
那如果动了歹念的是一群人……而目标仅仅只是两个半大的小子呢?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真的见不得别人好,更何况过的比自己好的还是敌国之人。
时台卿前脚刚走,一伙人后脚就悄悄埋伏在了院子外的树林里。
而陶溪扫着庭院,一边嘀嘀咕咕跟自己说着话——他还在脑子里想象时台卿小时候的生活,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