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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体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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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跃出厚重的云层,照亮鱼肚白色的天空,阳光穿透玻璃窗上的轻纱帘子,给一夜旖旎的屋子铺上明亮而温柔的色调。

诺伯从鼻息的酥痒间醒来,他睁开朦胧的眼,发现邱月明挑起一簇长发尾逗弄他,他一把将这个调皮的姑娘揽进怀里,对她无可奈何道:“太调皮的姑娘是要受惩罚的。”

邱月明不以为然问:“那上校先生,您想怎么惩罚我?”

她跨坐在他的腿上,扬起眉,眼里有狡黠的神色。

诺伯看着她这挠人心弦的坐姿,侧了侧头,碧色瞳仁中带有兴致地说道:“总会有办法的,如果邱小姐还想像昨晚那样的话。”

想起昨晚的疯狂,邱小姐就红了脸颊,她狠狠捶了一记面前的男人。

诺伯抓住了她绵软的拳头,然后在她吻印未褪的唇上又啄了一下。

“亲爱的,你真是我在中国遇到的最大的惊喜和意外,知道吗,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你第一次跌坐在我车前的样子。”

“我那时一定很狼狈。”

“不,你非常美丽。”

“真的?”

“当然。在此之前我生活在德国几乎没有见过中国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让我觉得最迷人的一个。”

他的话让邱小姐的面颊染上一层飞红。

他讨要的点了点侧脸。

邱小姐瞬间明白,尽管有些不情不愿,可还是飞快啄了一记。

诺伯突然发出了轻微的闷哼,她似乎刚刚碰到了他那里。

上帝,大清早的,她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怎么,我又念错了?”

“没…没有,你想怎么念就怎么念吧,随便你。”他现在对纠正她的发音不感兴趣,因为,他有更加感兴趣的事情。

“你热不热?”他的手掌滑过她的肩膀,吊带勾在指头,只需要一点力气,就可以像昨晚那样。他这么想着。

所以谁说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有时候男人也是,尤其当他想——

“是有点热,昨天晚上还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澡了。”

what?please wait……

邱月明话落,从他的身边脱离,很快便钻进了浴室,关闭门后,她侥幸的吐了口气,天知道西方人的精力怎么这么好。

诺伯看了眼空荡的怀抱,和从手上滑走的吊带,他一时有些懵懵的,他不明白这个女孩怎么可以灵活得像条鱼一样滑溜,让他根本毫无办法。

直到洗浴间的水流声传出时,他吐出一口气,按捺下燥热的心绪。好吧,洗澡就洗澡吧。

只是没过一会儿,邱月明的声音又从里头传出,她从门边探出脑袋,对诺伯埋怨道:“先生,我还记得昨晚您弄坏了我的一条旗袍,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如果你不想让我生气的话,嗯?”

想起那条旗袍,诺伯就有些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要发明如此复杂的盘扣,而不是选择更简便的拉链或纽扣?

“好,好,好,我赔偿你,一条两条都可以,但是你现在是否应该把门关上,乖乖的去洗澡,否则,我想你今天可就别出门了。”她的脸上尽是水渍,看着越发诱人,但诺伯还是沉住气的警告她。

这个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他的忍耐力,有意思吗?

邱月明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然而她的上校先生很快发话了:“three,two,one!”

“砰!”她果断将门关上了。

路过熟悉的咖啡馆,穿过一条马路街,对面便是远近闻名的南京路。

此时刚下过一场雨,宽阔的路面有些湿滑,马路上行人也很少,但仍然会有电车从轨道上“叮叮当当”地驶过。至于道路两边的商铺各有中西不同的风格,但现下也由于雨天的缘故清闲不少。

邱月明正在一间旗袍店里挑选心怡的旗袍,她试了一件又一件,可惜都没有合适的。

“我记得那会儿 ,黄远清说过,张瑞香的旗袍是做得最好的,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遇见。对了,黄少校,还好吗?”

“他还活着,应该算不错。”诺伯觉得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坐在一边,双手环胸悠闲地打量着邱月明身上的新袍子,摇头道:“这件可不适合你,太……”他不知道老气怎么形容,半晌,憋出一句成熟。

邱月明叹息,“那看来真没有了。”

就在此时,店主说可以为她定制一款,于是她被浇灭的热情又复苏了起来。

店主拿来皮尺替她丈量身材尺寸,她配合着抬手转身,然后不经意瞥到了店面一角的红色古式衣服,惊喜道:“那件好看!”

“小姐好眼光,不过那件是同治年间传下来的款,我们的镇店之宝,不售卖的。”

听到不售卖,邱月明的眼中暗下光芒,觉得略微可惜。

店主见她有些失落,道:“小姐这么漂亮,如果喜欢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试试?

她看了一眼诺伯,诺伯也示意她试试无妨。

于是,她跟随店主走进了更衣室,不消片刻,那姑娘穿着红色的织锦袄裙款款走了出来。

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后肩,身上的衣服比这四月的海棠花还要红艳,又泛出云霞般瑰丽的色泽,一时衬得她美丽绝伦。

诺伯站在柜台前正准备结账,可一回头,她就那样安静又突兀地坠入了他的眼底,他屏住呼吸,不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画面。

此刻,在他的眼中,她是什么呢?

是拜伦诗中的浪漫,还是歌德眼中的意象,亦或者门采尔落笔时的纯粹?

不,不,那些都不足以形容,她既是他的梦,一个关于东方的梦,又是他高悬心间,皎皎若明月的人间理想。

“是不是很漂亮?红色的喜服最适合漂亮的女孩了。”连店主都颇为惊羡地瞧着镜子里的姑娘。

“喜服?这是喜服呀?怪不得呢。”她诧异得提高了声音,然后又嘟囔道:“可惜了,我结不了婚。”

邱月明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诺伯准备结账的动作一顿。

然后她遗憾地摇摇头,只片刻,就走向了更衣室去脱下衣服。

只是当她再次出来的时候,却听到店主正用英文和上校先生不知在争论些什么。

“先生,真的不可以,这件衣服真的不能卖。”

“可是这很适合她不是吗?漂亮的衣服也该找到合适它的主人。我可以加些金额。”

“很抱歉,先生。这真的不是钱的问题。”

“算了,算了。我并不需要那件衣服。”关键时刻,她拉住了诺伯,劝他道。

“不,我看见了,你很喜欢它。”

“漂亮的东西我都很喜欢,不止是一件衣服。也包括很多其他的。”话落,街角糖贩子的叫卖声传来,她赶紧指着道:“你看,那个也是红色的,我也喜欢。”

糖葫芦?那个东西诺伯认识,他曾经还买过两串给邱如兰。

于是,没有买到衣服的他只得妥协道:“好吧,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望着男人的背影远去,邱月明的目光多了一丝迷茫的停滞。

无可否认,除了婚姻外,这位德国先生对她还算不错,也许,和他在一起未见得就是一个糟糕的选择呢?

这时,一枚银元滚落到脚边打破她的神思,而一个不大的孩子正急急追着跑来,她准备捡起,可另一只手先她拾起了。

“谢谢叔叔。”孩子接过银元。

“不用谢,回家路上小心。”张允琛摸了摸孩子的后脑,还耐心的给他指了一条近路。

小孩走远后,张允琛才将目光收回,移向邱月明,可是下一秒,迎接他的是一道火辣辣的巴掌。

面前的姑娘惨白了面容,悲恸的神色,颤抖的唇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原来他和她真的已经到了如斯地步了吗?

如果说原先他还盼着她对他存有一丝往昔的情谊,那么现在她看他更像是一场永远不会原谅的噩梦。

“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这样践踏她,侮辱她。

邱月明捂住嘴,努力克制着哽咽,使她不会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流露出脆弱。

“对不起。”张允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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