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伊藤大人确实是帝国不可多得的贤才……”对于国家内政的问题,还轮不到他来多嘴,武田一郎讪讪而笑。
“算了,不谈这些,还是看看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吧,希望不会让我失望。”伊藤道,虽然他的内心并不抱多大希望。
车子在上海最有名的礼查大酒店门前停下,武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便准备带领伊藤走进酒店。
前4后5左右各6,一共22个,身边随侍还有4个,也就是26个,除了三八枪,每人腰间还另配备了南部十四式手/枪,这个任务不好做呀。
不远处舞厅的某扇狭小窗户里,女人收起望远镜,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伊藤没走几步就停下了步子,因为他听到了一种热闹的欢笑自不远处传来。
“那里是什么?”伊藤望着马路尽头一片灯光璀璨,宾客盈门的地方问道。
“那是上海最大的歌舞厅百乐门。”
“百乐门?”伊藤恍然大悟,“就是被称为远东第一乐府的百乐门?”
“是的。”
“有意思,这么说那里一定会更好玩。”
“那里的女人都是交际花,卑职为您准备了更好的,公子——”
伊藤用手制止了武田一郎的话,此时此刻,武田说什么他都没兴趣,因为他内心的雀跃已经被那片繁华歌舞声挑逗了起来。
于是,原先准备走进酒店的步子打了个转,往相反方向而去。
“公子,您……您的安全……”武田一郎话未说完,便指挥身边的护卫队赶紧跟上。
“清酒有吗?”
调酒师面前迎来了一位衣冠整洁的客人,他看上去年龄不大,带着奇怪口音的中文问道。
调酒师脑袋瓜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日本人,于是立马替他斟上一杯樱花牌的清酒,恭敬道:“有,有,请,太君。”
伊藤接过酒,很是满意,看来,他们说的没有错,大东亚共荣的计划在中国实现的很好。
“谢谢,你是个不错的中国人。”
“呃……”这是调酒师第一次收到日本人的感谢,他突然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对了,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是谁,我想请她跳舞。”
“最,最漂亮,邱小姐吧。”
“她在哪里?”
“那个,舞会旁边穿黄色旗袍的那个,最耀眼的那个看见没。”调酒师指着方向,继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现在不太跳舞了,听说是因为她找到下家要走了。”
“哦,她是很漂亮。”伊藤饮了一口酒,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那个女子,拉长语气赞道。
待酒饮完,他放下杯子,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信心满满的向人群里而去。
然而,当他穿过舞者,停下脚步的地方居然是一名蓝色旗袍的女子面前,他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态,道:“美丽的邱小姐,我能请你跳个舞吗?”
苏曼曼一愣,“抱歉,我不是邱小姐。”
显然伊藤不在意,他拉起苏曼曼的手道:“那我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吗?”
苏曼曼打量着面前的伊藤,这个陌生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熟客。但常年的随机应变能力让她能非常轻松的适应各式各样的人物,于是,她盈盈一笑,点了点头。
邱月明望着舞池中央跳舞的二人,她的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说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又同时真心的希望苏曼曼能交上好运。
另一边,鲁南战场上原本不被看好的中国军队,在日军第五师团板垣征四郎的误判局势下居然取得了第一回成功反攻,张自忠率领的59军对其实施内外夹击让日军第五师团险些尽数折戟。而之后赶来救援的十师团矶谷廉介也同时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包抄,围困城中,溃不成军。
战争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直到4月初,矶谷廉介与板垣征四郎终于在无力支撑下决定率残部连夜撤退。
此时,东北与西北的日军阵地处炮火连天,轰鸣不止,而一架架从头顶飞过的战机正在空中划出胜利的尾迹,仿佛对败退的日军做出得意的宣告。
诺伯站在高地处收起了望远镜,对一旁的罗宾问道:“上将先生怎么说?”
“他劝过蒋j石了,可他似乎对追击一事抱有很大的犹豫,再加上国民党内部有不少的避战派,所以——”
罗宾没有说下去,但诺伯担忧道:“日军很快就会进行反击的,如果他们放弃这次机会的话。”
“那也没有办法,想想吧,我们和国民党合作这么久,他们哪次做到乖乖听话了。就比如这次负责驻守枣庄的汤恩伯,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笨蛋,但蒋还是信任他,结果呢,关键时刻他居然跑了,因为这件事情,李宗仁可没少在背后骂他们。”罗宾说。
“李宗仁是个很优秀的将军,我真替他感到遗憾。”诺伯叹息道。
“知道吗,上将先生气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也没令蒋j石改变决定。只能说他们国民党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如果他们仍然坚持这样的制度,那么我对他们的执政能走多远,抱有很大怀疑。”罗宾一耸肩说道。
“算了,不谈那些了,刚才那些飞机就是陈纳德训练的成果吗?”中国空军的孱弱是众所皆知,而刚才投弹的那几架战机却明显动作娴熟老道,不禁让诺伯有些奇怪。
罗宾笑了,“别开玩笑,他的那群小兔崽子们估计还在学着洗飞机尾翼呢。告诉你个不乐观的消息,刚才那些是苏联来的支援。”
这个消息确实不乐观甚至有些意外。导致他现在真的很好奇,他去上海的这些日子里,中德之间到底又发生了哪些变化,毕竟这直接关系到他留在中国的时间。
罗宾看他紧张的样子道:“柏林承认伪满洲的事情给了蒋很大的打击,同时之前又出现过奸细事件,所以如今国共的合作无疑给苏联带去了捷径。而蒋从来不是一个肯拒绝任何好处的人。”
“当初戈林不该拒绝对中国的空军援助,这让我们错失了一个最佳的好机会,而苏联人显然比我们明白这点。”
“那也没有办法,如今国内很多人支持日本,我们也无能为力。”
然后,罗宾安慰他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开中国,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好了,回去吧。战争已经结束了,不管如何,就先让中国人沉浸在这短暂的喜悦里吧,我们也该准备准备参加他们的庆功宴。”
四月中旬,中国军队正式向全国宣布了台儿庄战役的胜利,一时国际哗然,举国振奋。
当邱月明从上海的报纸上看到这则新闻时,和所有中国人一样高兴的不知所措,而冷静过后,她才想起这是否意味着上校先生也要回来了?
她不知道,她将报纸好生折叠如收藏自己的心思般,藏进了一格小方抽屉里。
国军在徐州举办的庆功宴,诺伯并没有出席,或者说只有少许的几位顾问出席了宴会,绝大多数的包括美国顾问在内,都对国军在最后一关放走了日军残部而抱有不满。
当然,诺伯并不是因为这些,他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当他准备连夜离开徐州的时候,警卫员却来传话说法肯豪森将军要见他。
在推开门之前,他似乎已经有了预感会发生什么。
“长官。”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法肯豪森没有说话,只是从桌面上推出了一封信,诺伯拿起扫了一眼,他的心底一怔,果然如此。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之前的假期去做了什么,因为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很严苛的长官,但是如今这封信是从柏林寄来的,所以我有责任向你进行某些事情的核查询问。”法肯豪森说。
“这上面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确实打伤过武田一郎,这点我从不否认。”
“为什么?”
诺伯没有回答,法肯豪森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已经听说了某些事情。我能理解你,希普林。但是别忘了我们是军人,尤其是一支非常特别的团队,我们在中国不能有任何立场,不管中国还是日本,我们必须保持中立,远离政治,这也是当初柏林对日本的承诺,所以我们才能在中国继续存在下去。而当你一旦打破这个规则时,那么就无可避免的会给自己甚至祖国带来一些麻烦与困扰,你明白吗?”
“所以,长官,您希望我怎么做?”
“根据信上的意思你应该回国。”
“不!”他决绝道,然后又缓和了语气,“我的意思是我更希望留下来和你们在一起,你知道的,中国目前不会希望任何一个顾问离开。”
“我明白。”法肯豪森点头,“但我可以说服蒋委员长。”
“那么您也可以说服柏林不是吗?”诺伯道。
法肯豪森望着面前这位平日温吞的下属,此刻他居然从他的眼睛里窥到了一丝坚定与执着,这令他陷入了沉思。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当然,但临阵脱逃更是一个军人的耻辱。”
法肯豪森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问道:“你真的要留在中国?”
“是的。”
法肯豪森猜测出了什么,那些从顾问团中隐隐流传的谣言,让他有那么一瞬想规劝他,可是最后,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然后道:“好吧,我明白了。”
法肯豪森靠在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的目光从远处随风萧索的山林夜色中收回,向着正要离开的诺伯道,“中国是个很美丽的国家,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我真的会爱上这里,但是,可惜,这里并不是我们的故乡。”
诺伯一愣,法肯豪森朝他抬起酒杯点头一笑:“我批准你的假期了,祝你假期愉快,希普林先生。”
“谢谢,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