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熙熙攘攘,趋利而行。视线有意无意地,朝着一个方向聚去,如同鱼群跟随领头鱼,为其一举一动侧目。
那位傲慢到连只言片语都欠奉的财阀之子,却忽然给予他人几分注意,难免令人好奇。
“说起来有些冒犯,不过,永见先生名字的‘ren’是什么写法呢?”
“你的名字,其中一个汉字可以发同一个读音。”
“我不太擅长解谜呢……不过,是‘怜’的音读之一吧?”
她取下签字笔,正要抽出纸巾,一张软帕递到身边,她愣住,道谢接下,黑色字迹落于纯白中,很快蔓延开来。
“是‘廉’吗?抱歉,好像猜错了。那么是……‘涟’?”
因为距离的缘故,轻缓柔软的女声和回应简洁的男声,逐渐模糊,只能看见相对的两道身影,和谐非常。
两人聊了一会便分开,而向来整洁的青年,将使用过的软帕收回手巾袋,动作自然。
工藤新一收回目光。
[奇迹。石头开花。]
“那个,妃伯母,”他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岛田先生遭到恐吓的事情,有告诉你吗?”
“为当事人保密是律师基本素养。”妃英理挑眉。
“我可以帮忙分析,作为福尔摩斯的学生,通过文字、物件发现信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毕竟面对的只是个小孩,妃英理思考后点头,“可以。”
一个月前,岛田安寿宣布息影,并声称预订了才谷的水晶宴会厅举办私人宴会作为告别。
嫌疑犯可能是坂本龙马的狂热粉丝,憎恨岛田据此拍摄电视剧大红、还将告别宴选在坂本龙马故乡的纪念酒店,送来一封‘死亡通告’,言称要让其下地狱。
为了防止嫌犯动手脚,在岛田导演要求下,酒店关闭宴会厅直至宴会当日。
前天,才谷酒店32层的玻璃被人从内泼洒了特制漆料,经排查未果。这一事件被视为犯案前的挑衅。
才谷酒店本身置有安检门、行李安检机,但岛田安寿仍不能放心,雇佣了安保团队,联系警察,宴会开始前,对整个37层的场地、工作人员进行严格搜查,以防出现任何安全隐患。
“不过,这件事更像一场闹剧,”妃英理说,“嫌犯送信时,尽管遮掩了面部,但身形却被保安记住。那封所谓的‘死亡通告’,制作时知晓用剪下的报纸碎片拼成信件,却连最基础的气味消除都做不到,信封甚至沾染了很淡的汽油味。简直漏洞百出。”
汽油味。
这么说的话,早上在那个男人袖口闻到的油涩味,可能是油漆、也可能是汽油,或许是职业缘故……也说明对方并不是小心绸缪的个性,从早晨的表现看,的确很暴躁。
而且,连宴会厅都没踏入就被押走了。
工藤新一有点泄气,“嗯,确实很像闹剧。”
不过,能够做到那件事,难道是因为……
[组织,到底要做什么?]
穿行在人流中的金发侍应生,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一心二用地思考着。
任务要求混入会场,通过耳边碎发遮掩的通讯器,随时听命于高级成员。
‘高级成员’,面貌未知,目的未知,手段未知,或许等会能听到声音。
除了任务本身,没有任何有效信息,一如它往常的神秘,必须尽快更进一步,否则只能作为什么也不清楚、随时有可能被舍弃的消耗品。
宴会厅聚集了太多名流,每一个似乎都有可能与组织产生牵涉,尤其是政/商领域的人物。
宴会前的安保,开展了堪称地毯式的搜索,连他们这些侍应生也要搜身,并无结果。但‘上流人士’来宾不可能被这样粗鲁地一一检查。
因此除了他以外,宾客中一定还有组织的人,才能提高对局面的掌控力。
这种时候不应该思考属于‘降谷零’的私事,但人的思维本就不是单线程,多件事同时分析的结果是,堆叠的烦忧更多了。
在为宾客倾倒酒液的空隙,仿佛不经意地,藏在厚重镜片下的眼睛瞥过某个方向,落在不远处正要分别的男女中,定格在收入手巾袋的软帕。
钓鱼者,还是组织派去接近永见财阀的人?
不明由来的特殊对待,这个状态看不透那个人在想什么……另一方还借着‘猜字’很轻易地拉近了关系,手段未免太纯熟了。
无聊的游戏,‘透’和‘明’也可以。
莲,之前的新年聚会,自称剑豪的男人喊出过,他原本以为是某个语气词。
如同这个陌生的名字,以这种视角,注视那个人,捉摸不透的冷漠,如此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尽管想要暗示对方离开这种阴谋暗蓄的危险之地,但……组织注视新人的‘眼睛’或许无处不在。
等等,那个女人是——
“莎朗!”工藤有希子不顾所谓‘礼仪’,热情地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对方也亲热地贴着她,“好久不见。”
好莱坞传奇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已经息影,收到曾经合作的导演的邀请前来赴宴。
她青春不再,胶原蛋白流失后,精心保养也挡不住颧骨逐渐突出,妆容遮不住细纹,削短的金发,夸张的圆眼镜,稳重的衣着,不像过去明艳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