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静默片刻,才低声回复,“真是犯规的回答……”
好像说什么都会答应一样,更过分的要求也会主动去做。
“那换成每天一次电话怎么样?”萩原研二收起心绪,自然地问,“会觉得麻烦吗?”
“直接……”
“那就这个好了。”他打断对方。
后面肯定是“直接打过来就好,我会接的”——这种甜蜜的话听多了会很不妙啊,心会慢慢堕落吧。
他确实想要一点一点使两人的气氛更暧昧,脱离出“友谊”的圈,让束明渐渐适应这种转变,再正面追求。
但太依仗对方的包容,只会滋生贪婪,觉得‘不管怎样他都会同意’,不断提高要求……即使最终成功交往,这种诱骗一样的做法,也在底线以外。
把这种惑人又危险的念头抛弃,涌上来的就是纯然的喜悦了。
“嗯,那就这么说好咯。”萩原研二扫了眼时间,“到家了吗?”
“没有。”
“去米花不是只要半小时么……”他有点疑惑,“是堵车么,现在在哪呢?”
“松田床上。”我诚实地回答。
对面陷入沉默。
十秒钟后,601的门被急促地拍响。
松田阵平带着一身热腾腾的蒸汽从浴室走出,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开门。
看清来人,他挑起眉。
“602在隔壁。”
萩原研二靠在门边,“你进化得有点快呢,小阵平。”
居然直接把人截回家,连他都没想到可以这么做。
“我一直是这样,”松田阵平抱臂,意有所指,“各做各的?”
这是他们之前默契的协议。
清楚谁也不会放手,既然都想抓住的话,那就互不干涉好了,公正和平。
卧室门拉开,佐藤抱着衣服出来,有点震惊,“这么快到门口,你们是邻居吗?”
“是的。”松田把他推进浴室,“快点洗漱。”
浴室门关闭,不一会,水声隐隐绰绰。
“这很难定义吧,”萩原研二垂眸,“如果‘互不干涉’代表你邀请以后,我不能加入……那比谁更快说出‘今天和我待在一起’这句话不就好了,快一步的人轻易就能排斥另一个人的接近。”
“难道还要写一本规则适用不同情景么,”松田阵平说,“顺其自然吧,萩,起码今晚是不行的。”
他的语气有点微妙,“还是说你觉得……三个人一起也可以?”
“当然是不可以。”
“真糟糕啊……要是都能达成愿望就好了。”萩原研二郁闷叹气。
“所罗门王那样分成两份吗?”
“别开玩笑,这种分法你也舍不得吧,如果是影分身的分法……不,这样也不行,接受不了。”
说到底,影分身也是本人,必须是完完全全的独占,爱就是这样自私的东西。
“想这些超自然的解法也没用,”松田阵平回厨房提起一样东西,理直气壮地递过去,“厨余垃圾,谢了,萩。”
“你使唤我还真顺手欸,”萩原研二半月眼,接过垃圾袋,“明天还是八点出发,晚了可不会等你哦。”
“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我明天不能准时起来啊。”
“因为你晚上会睡不着。”
“嘁,不可能。”
没错,不可能。
就算那个人穿着他的衣服,躺在旁边打哈欠也……不可能……为什么要抱被子?
松田阵平一言不发地直起身,安静地盯着旁边的人。
怎么会那么习惯抱着东西睡觉。
窗边的月光被立起的阴影挡住,佐藤束明打完哈欠,擦掉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松田,你坐着睡觉吗?”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觉得被人从上方盯着看有点睡不着。
“扣子。”松田阵平听见自己似乎很平和的声音。
佐藤懒洋洋地回,“啊,不舒服。”
穿着衬衫睡觉让他很不习惯,特别是纽扣,躺下后总觉得每寸布料都被压着拉扯,全解开轻松多了。
“不舒服就换掉。”
虽然干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对方真的直起身,露出一大片胸腹,开始扯下袖子时,松田阵平还是不自在地转头。
意识到这样有点逊,他又硬生生把头转了回来,盯着看。
因为不同班次,警校时期几乎没在洗澡时碰见过,唯一一次共浴是在运动会当天。
但当时正在纠结“如果我喜欢千速姐,为什么没有去追求,我真的还喜欢她吗”这些幼稚心事,并没有注意。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就难以关闭,他刹那静默,无法移开视线,纷杂思绪涌入。
……还挺大的,而且上面……翘起来了。
因为蹭来蹭去么,还是本来就比较敏/感……
……为什么要想这些。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尝试停止胡思乱想,但想法一个接一个不停冒出,脑子也烧了起来。
他背对着月光,佐藤只能看见他晦暗不明的脸。
松田真挺怪的,这边都躺下准备睡觉了,他还不声不吭地坐着,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越发明亮,眼神直白灼热,像被邪神迷了心智。
佐藤只能启用古老的封邪法印——传说把四肢和躯干塞进被窝,不露出一根手指,形成安全领域,邪祟(伽椰子除外)就无法入侵。
效果很明显,松田不盯着他看了,人也躺下了。
隔着两个厚实的被窝,隐约能感觉到旁边人的手臂和肩膀。
“佐藤。”
他转过头,和对方幽静的眼眸对视。
“嗯?”
“为什么拒绝叫名字……不要说听起来像马自达这种敷衍的理由。”
“因为听起来像马自达。”
“真是。”松田阵平说,“宁可用车来称呼我,直接叫‘阵平’很困难么。”
“我喜欢车。”
松田阵平瞳孔忽地一颤,他微怔地看着对方,没发出声音。
“不是豪车,是属于我的车。”
佐藤这样说。
因为他表现出对那辆老劳斯莱斯银刺的喜爱,野叔叔总以为他喜欢古典款式的豪车,司机也这样默认,开着各种前者赠送、而他根本不认识的型号接人。
其实他喜欢那辆车,只是因为这是他出生后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他喜欢过生日,也喜欢生日礼物。
因为每年的10月20日,一定会有人回家陪他,一整天。
不是很晚回来、接近睡着时的额头吻,不是早早离开的、西装革履的背影,是一整天。
听起来有些可怜,但算不上遗憾,随着他长大,这种渴求已经消失,因为他身边一直有朋友,但偏好已经产生。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
“你想这样叫的话,就这样好了。”松田阵平最终说,“不过别管我怎样,我要叫名字。”
“你本来也很少叫姓氏吧。你以前经常喊的是……”佐藤反应过来,停下话头。
松田阵平沉默。
他半晌才轻声开口,“我说……”
“那个时候……没分手的话,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