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庆元帝看着这件冬衣,想起刚刚他让晋王尽快赶制出三十万件冬衣,晋王虽满口答应,可神情明显迟疑两分,这出戏只怕是还有的唱。
梁王府
“去把江怀给本王叫过来。”梁王一回府,就怒气冲冲着让人去叫梁王府长吏江怀,下人们见梁王满脸怒容,一身火气,纷纷躲开,不敢上前去触霉头。
梁王在书房内转来转来,一想到赵琢居然找了别的东西替代棉花,心的怒火就一阵高过一阵。
李福战战兢兢的进来送茶,就听到梁王厉声吩咐:“去请公孙先生过来。”李福连连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请公孙先生。”说完麻溜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江怀忐忑不安的进来,垂着头,眼都不敢抬一下,拱手道:“参见殿下”
良久,江怀就这么干站着,也不见也梁王唤他,于是悄悄抬起头,就见梁王正冷冷盯着他。顿时惊得一身冷汗,腿一软就跪倒在地:“微臣知罪。”
“哦,你知罪,那你来说说看。”梁王凉凉的问道。
“臣…臣失职。”
“你还知道你失职?”晋王怒火一下子被挑起,怒吼道:“本王让你找人盯着晋王府,你是怎么盯的?晋王找了羽毛替代棉花做冬衣,本王居然没听到半点风声,本王养你们有什么用?”
江怀额头上止不住的冒汗珠,哆哆嗦嗦道:“有…有人跟臣汇报过,晋王府的人在大量买鸡鸭鹅毛,可…可这段时间为着棉花的事,诸事繁杂,臣…臣也就没当回事。”江怀说完将头埋的更低。
“你”梁王一听更是气了个绝倒,他梁王府长吏,居然是这等庸碌之人。
“蠢才,蠢才…”梁王气的话说不出了,指着江怀的手指都在颤抖。
江怀被梁王骂的又羞又怕,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个蝉蛹。
刚好这时公孙佺过来了,见江怀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连忙劝道:“殿下息怒,事已至此,殿下就是打杀了江大人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给江大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是是是,臣愿意将功补过,还请殿下给臣一个机会。”江怀抬头感激的看了公孙佺一眼,满眼希冀的望着梁王。
听到公孙佺为自己求情,江怀百感交集。自己从前还总觉得他不过是个野道士,只知道在殿下面前献媚取宠,便处处针对他。可如今人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还不计前嫌为自己求情。想到这江怀又羞又愧,眼眶都红了。
梁王淡淡的瞥了江怀一眼,“木已成舟,他还要如何将功补过?”
公孙佺笑道:“殿下以为三十万件冬衣,便是将大周的鸡鸭鹅毛都用上够不够?”
梁王闻言眼眶微张,瞬间恍然大悟,“你是说老三在唱空城计。”
公孙佺微微颔首,道:“依老道看,晋王此举,意在令棉商们心生恐慌,从而借机将棉价压下去。只要棉商们稳住,晋王也无计可施。只是…”公孙佺顿了顿,神情凝重道:“棉商们怕是已经知道了消息,想稳住他们,只怕是不易。”
梁王冷冷一笑,阴测测道:“老三还真是长本事了。”
随即厉声吩咐江怀:“传话给施恒,让他务必稳住棉商,本王不想看到赵琢,从他们手里低价买到一斤棉花,如若不然,本王唯你是问。”施祥就是棉云南商商会会长,不久前将女儿送进了梁王府。
江怀连连答是。
京城一座宅院里,棉商吕万千此时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时不时的向外面张望。
吕家从他爷爷那辈起,就开始做棉花生意,世代积累下来,吕家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棉商。都知道今年朝廷要恩赏边军,势必大量采买棉花,再加上还有梁王殿下暗中庇护。
吕万千一眼就看出这是笔稳钻不赔的买卖,毫不犹豫的拿出了大半身家囤积棉花,指望着大赚一笔。
没曾想今天突然传出风声,晋王殿下因嫌棉花价贵,找了其他物什替代棉花缝制冬衣,朝廷不必大量购入棉花了。
此传言一出,棉商们顿时炸了。吕万千只觉天都要塌了,这不是要了老命嘛,仓库里的棉花,都是他高价收购来的,要是朝廷不买单,他吕家非得脱成皮不可。
管家这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吕万千急忙上前,扯着管家问道:“怎么样?打听清楚了?那冬衣怎么回事?”
管家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吕万千心里油煎似的:“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管家喘匀了气,急忙说道:“老爷,怕是不好。”
吕万千心里咯噔一下。
“这外头都在传,晋王殿下献了一件鹅毛缝制的冬衣给今上,户部也在大量招作冬衣的匠人。这…这情形怕是不妙啊。”
吕万千的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如纸,人几乎都站不稳了踉跄了一下,忍不住仰天哀嚎:“这是要亡我吕家啊!”
京中如吕万千这样的棉商,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