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岭霁秒接起,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反问道:“什么观众?”
“就是,三缺一,钓小可爱出来玩的游戏呀~”
云心抬脚往校门口走,快走到闸机口又回头看——嚯,还没倒呢,真坚强。
“哦……”
“今晚有家教课吗?”
“没,刚好取消了。”
“那巧了嘛,出来吧。我大概十五分钟到。”
那头陷入沉默。
左等右等等不到回应,刘云心走向入口一侧,回身倚着保安室的窗沿边问边向外看。
“歪?嗯?没动静呢?”她还以为突然掉入无信号区了呢。
“你、你不是说,我们应该保持点距离吗?”
“唔……”这话是自己说的没错,“今晚是行善事,可以不必保持距离。”
“哦,那晚上我——”
“我的妈耶!先不讲了哈。”云心突然挂了她的电话。
岭霁搁下手中的笔,看眼时间,默默趴在桌面上发起了呆。
常吟风蹲在路边,咳得差点吐出来。她觉得自己的肺应该是咳嗽到漏风了,呼吸都有气无力的。
“歪!同学,你怎么样,要叫救护车吗?”校医院的救护车过来很快,应该也就三五分钟。
常吟风低着头,伸出只手半空中虚弱地晃晃以示不必。
她怀疑自己是三阳开泰了,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回家住。
「妈妈,今晚晚点再来接我好吗?我收拾下东西,最近晚上都回家住,八点在校门口等你哦。」
孟女士对她回家住显得很高兴,轻易就接受了从到学校找她到接她回家的转变。
今早曲河星准时敲响了常吟风的房门,隔着门听见一声“稍等一下”,然后是一连串咳嗽声。
门被从内打开,曲河星站在门外不动,看着面前的景象疑惑地挑了挑眉,眼睛迟疑着往下一扫,就赶紧撇开了。
常吟风跳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脸上戴着一次性医用口罩,将鼻条捏得紧紧的。上身穿件宽松的皱巴白衬衫,一手攥着枕头遮住大腿,开门后就杵在门口。
“对,对不起……咳咳咳,我可能,不是感冒,我担心会传染你。”
“没事,东西你拿着吧,里面有止咳药,不过喝了会很困,咳得不是太严重试试减一半药量。没别的事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可以发消息。”
“啊,好好好,谢谢你……麻……咳咳咳,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都不能留你坐坐,下次你回滕城,我们……咳!咳!咳!”
“好。你回去歇着吧。”曲河星没等她说完,点点头,挥手作别。“记得多喝水。”
门被从外拉上了,常吟风还有话没说完,剩下的半截被关门声卡回喉咙里。她懊恼得快要以头抢地,将自己一整个撞进大床。
好烦,为什么偏偏卡在那种时候啊!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曲河星叮嘱自己多喝水。是不是为了显得更真诚,她刻意没说「多喝热水」?
热不热水倒都无所谓啦,她都特意提醒自己多喝水了,啊哈哈。
把止咳药抛到一旁,瘦肉粥放在床头柜上,常吟风靠坐在床头,小心掏出袋子里的睡衣。
睡衣睡裤叠得很整齐,看起来还是新的,带着洗衣液的清香,与曲河星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捧着这堆衣物,四下鬼祟地看了看,明知不会有别人但她就是做贼心虚。
常吟风摘下口罩,弯腰将脸整个儿埋进衣服里,再次沉浸在她一遍遍回想的深夜梦境里。
投喂也算喂,怎么不算美梦成真了呢?她顾自笑了起来,抱着衣服在被窝里滚了一阵才爬起来喝粥。
粥还热着。
曲河星仍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坐着。
她想了很久,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过,猜测常吟风大概没什么问题,起身回学校了。
很庆幸先前没有进去,倒不是因为怕感染——她现在嗓子已经有点不舒服了——只是她不愿再经历照顾,或者是同学或许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人,这样的事情了。
人在生病时会变得很脆弱,若在此时趁虚而入,便可轻易靠近这个人的心。这方法功利但可靠,她是在去年五一之后某天忽然发现的。
即使当时初衷并非如此,但她真实地为获取的不义之财窃喜过,甚至欲望膨胀,想要更多。
那时她是怎样用着一副冷静沉着的面容,暗自压抑着冲动,终于还是干出一些出格的事呢?
可是结局会告诉走捷径的人,踏空摔下的失重感多让人绝望。
她忽然有点想笑,却将唇角绷的更直了。
那晚钟暾慌乱抓起衬衫,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哆哆嗦嗦扣扣子的场景好像重现眼前。让她想笑,生活有时候为什么这么荒诞。
她感觉自己的重新开始不过是在照镜子,荒谬的镜像不是真实而是双倍的、更深的误区。
常吟风的白衬衫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凌乱,甚至睡裤都没穿,钟暾好歹还套了条裙子。
说起来,那条半身裙被丢掉了吗?还是束之高阁?
她被红绿灯拦在这头,一抬眼看见斜对面江大古朴厚重的校门。
可我还是走了,不是吗?
那也不必回去了。
「河星,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急事得提前回学校,马上就去机场了。你的睡衣我没有穿过,不过现在来不及过来你学校,下次找机会还给你吧。谢谢啦!还有多亏你的药,我现在咳嗽好很多了。」
补一张,猫猫敬礼!可爱!
曲河星回头望向酒店。再晚一点出酒店的话,她大概会直接折返常吟风房间,取回自己的睡衣。
算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绿灯亮了。
顺其自然吧。
她想着,回复常吟风一个「行」,不急不缓地向着对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