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轻侧头看祂,良久突然笑了一声:“你问我?你不知道?京,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才来一定不只是想走个过场。”
祂收了笑,警惕地正视着京:“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连京自己也不知道。
祂摇摇头,起身靠近黎,含笑弯腰替祂拢了拢衣服,手指却顺着衣服下滑,一路落到绷带上。
“我能做什么?现在可不是十九世纪中叶,你们也不再是当初可以恣意妄为的拿法帝国。”京加大力度,指尖戳进带条,摸到了那条长可盖身、深可贯体的血痕,温热的触感萦绕指端,再深一步,便可徒手挖开伤口,让这人重新感受一回撕裂般的痛苦。
黎闷嗯一声,不由自主地轻颤,祂想推开京,手却死死地抓住床单,半点抬不起来。
京静止片刻,垂下眼,收回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沾了血的手半垂在身侧。
祂轻呼口气,平静了下来。
“可惜,我们也不是。”
黎捂着伤口喘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敢再抬头看京。
特别是京的眼睛。
京的眼睛很好看,如同泼墨的山水画,层层晕染,明暗交界,只是这远不足其曾经万分之一。
而祂原本的那双眼睛,如今有一半在法手里,更不复往日光彩,只依稀可见当初的奇迹之色。
于是两人相继沉默,黎低头看着床单发呆,余光可以瞥见京的黑色皮鞋和自己胸前微微渗血的纱布。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皮鞋终于动了,京似乎站了起来,黎心一跳,没来由地紧张。
但京却脚下一转,离开了黎的视线。
“好好休息。”
门把手声响,紧接着就是门关上的声音,房间再次安静下来。
黎终于放缓呼吸,抓紧床单的手缓缓松开,眼睛轻闭,仰靠在了枕头上。
京走到公路边上,温暖的阳光倾斜而下,阴影东躲西藏。
祂抚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怔怔地站着。
祂好像……也没多高兴。
“你果然在这儿。”
京一惊,倏地抬头。
马路对面,树影摇曳处,一个人背靠着树,正笑着看祂。
京心凉了半截,看来……暂时是回不去了。
“好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