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皇上说着说着就变得毫无顾忌,自动免去了君臣礼节,一心想骂醒弟弟。
“皇兄,你刚才都说了,她爱的国家已经抛弃了她,现在,她只有臣弟一个依靠。臣弟身为她的丈夫,理应保护她一生一世的。”
“你算什么丈夫!穆琉千,你都没带她回来上皇牒,我们穆氏族谱上面没有她的名字!她仍然是夏国人,仍然是自由身。”良帝语重心长,“所以趁早把她忘掉,以后,朕能给你找到更好的女人。”
怎么可能……穆琉千直至此时此刻才荒唐地意识到,尽管最初迎娶祁枕弦只是为了报复,但他从来都没有动过娶其他女人的念头。这个位子,非她不可。
他怎么会忘了给祁枕弦上皇牒呢,该死。
他第一次娶妻,不懂这些流程,自然存在疏忽,身边的人居然都没提醒他,他越想越恼怒,决心回去之后须好好教训那些人一顿。
良帝看出弟弟不到黄河心不死,只好依了他,摇了摇头,命令下人把天牢里的祁枕弦带出来审问。
他看着穆琉千,疑惑从心而生,那个夏贼到底给穆琉千管了什么迷魂汤?难道她就长得那么漂亮吗?良帝没见过祁枕弦,不过穆国漂亮的女人多得去了,她不过是比她们多了点会武的长处。思来想去,良帝依然认为是穆琉千见识世面太少,他这个弟弟,平常没动过心,第一次动心的对象竟然是个潜入穆国的刺客,难为他了。
站在门外的穆权恪看见带刀侍卫挟持着祁枕弦走来,眼神深沉。
穿着白色囚服、青丝披散的祁枕弦感受到了来人的视线,看了穆权恪一眼,忽然灵光一闪。
她垂下头,夹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进了皇上的寝宫。
祁枕弦以为皇上审问她,一定是让她指证夏国的皇帝,因此被带到里面后她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看都没看旁边站的人一眼,张大嘴便陈诉:“皇上,刺杀琉王的事是小人一人所为,也是小人一人策划的,与夏国无关,求皇上不要降罪在夏国上。”
穆琉千刚见到她,眼里生出重逢后的欣喜,便听她口气硬邦邦地认罪,那些话仿佛一锤子“哐当”砸到他脑袋上,砸得他脑袋发空,他眼底染上愠怒:“祁枕弦,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明不明白刚才说的一番话,会落到什么下场?!”
听到他的声音,祁枕弦浑身抖了一下,她完全没料到,穆琉千竟然在场,惭愧与羞愧一同席卷而来,她头越放越低,不敢往他的方向瞧上一眼。
她没有理他,穆琉千瞬时间产生滔天大怒,上去拉她的手臂,用力捏着,“从我苏醒后,我第一眼就想来见你,结果你为了夏国,一心找死!我有没有说过,你不能死!”
祁枕弦咬着下唇,她已经给他带来太多伤害,他何苦救她,如果他要报复她,干脆杀了她不是更好?
“快说,你有什么苦衷,祁枕弦!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祁枕弦听得一塌糊涂,他干嘛要替她说话,在他心里他不是恨透了她吗?
正当她被愧疚与心软的情绪淹没的时候,穆琉千突然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俯身威胁:“你的卖身契在我这里,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的尸身必须埋葬在穆国土地里!”
“你!”她血气涌上来,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良帝不赞同地望向穆琉千,然而过了一会儿,他还是依照穆琉千的意思,询问祁枕弦:“祁枕弦,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
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保住夏国,祸水东引,今年是良帝在位三十三年,在前世中,今年就是穆权恪和太子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他们的交锋会越来越激烈,穆权恪会在这场斗争中存活下来,而她不想让他胜利。
祁枕弦表情.欲言又止,百般为难,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小人的幕后指使者真的不是夏国皇帝,而是另有其人。”
良帝没想到真能问出点内幕,赶紧催促:“快说,到底什么人?”
“其实这一切,都是二皇子指引小人干的,早在五年前,小人就与二皇子殿下有过一面之缘,二皇子殿下拥有一双慧眼,戳穿了小人的真面目,一眼就知道小人是女扮男装的,小人当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可是二皇子不依不饶,小人因无处可去,只能为了生计继续求二皇子殿下饶小人一命,结果他对小人说,他要小人用尽办法接近战神,伺机刺杀琉王。”
“不可能!”良帝脱口而出,“夏贼,你不要编造谎言骗朕!权恪何时去过边境了?!”
“小人说得都是真的!”为了演得更逼真,祁枕弦捏着自己大腿肉,哭了出来,“不信你问问琉王!”
穆琉千对整件事态的发展正处于怔忪之中,面对皇兄的疑虑,他正要开口,就听见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父皇,不要听信此人所言!这个从夏国来的贼子不安好心,不遗余力地陷害儿臣,她的一字一句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