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怎样?”唐祈醉轻笑出声,“帮我将这些痕迹都抹干净的人是你。借着这把钥匙将刀口指向了璟王,若没有我,你哪儿来的这机会?赵乘风,你该谢谢我。”
“是。”赵乘风咬着牙笑了出来,“你做局我得利,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如何?”
“此案尚未盖棺定论,你便笃定你这嫁衣做成了?”唐祈醉托着脸,散漫地看向赵乘风,“你想借此事让赵松云与赵云旗离心,可他们兄弟相知相伴二十余载,哪儿是这一件事就能挑拨的?赵松云至今都将你呈上去的消息封死在宫内,侯爷,开心早了。”
赵乘风舒了口气,淡淡道:“此事需得从长计议,我也没想着能一蹴而就。不过我想了很久,唐祈醉,作为这场局的始作俑者,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你从这场局中捞不到任何好处。无利而为,还把自己搅进浑水里头,我不信。”
唐祈醉“啧”一声,似是真心说:“我便不能真的是为你赵乘风铺路么?”
赵乘风听罢,笑出了声,说:“你若真的这样好心我今夜也无需走这一遭。是为了给你的平昭侯脱身吧。”
唐祈醉神色不动,她沉默不语,只带着那轻佻的笑瞧着赵乘风。
“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但这场局怎么看你都无利可得。”赵乘风忽然降了语调,似是惋惜,“若我没有借机将矛头转给赵云旗,你真当那把无主的钥匙查不到你唐祈醉头上么?能摸到刑部钥匙的人屈指可数啊唐大人。赵松云不过小惩大诫,早就动了要放岑无患的心思,他最多不过在刑部多待几日罢了,你却为此事将自己置于险地还挨了一刀,我瞧你真是为情爱昏了头。”
“是啊。”唐祈醉坐直了身子,口气依旧轻佻,她半真半假道,“我就是被情爱冲昏了头,我就是舍不得他在刑部里头多受一日苦,那又如何?”
“不对。”看着唐祈醉满不在乎的模样,赵乘风兀自摇了摇头,“你算到我一定会顺水推舟,进而帮你毁尸灭迹。你不是只为了让岑无患早出来这两日,你还想要庞文元的命。”
赵松云不会那样轻易怀疑赵云旗,这件事于赵松云来说是个开始,他必须也只能这样一点儿一点儿撬动赵松云对赵云旗的信任。
唐祈醉深知这件事赵乘风会掺入其中,但赵松云不会动赵云旗的,他就是为了皇家颜面也会将此事压下去进而草草结案,而庞文元则会当此事的替罪羔羊,他会全权承担这一切,也只有死路一条。
唐祈醉看着自己指尖的寇丹:“扶兴侯做事细致,不止钥匙的锻造记录,连着康玄的刀也一并造了假,皇上想不信都难呐。”
赵乘风笑说:“那是天意。我没有唐大人这般未卜先知的本事,康玄那刀不过是我联络血衣楼时发现的意外之喜。”
那刀不是赵乘风锻的。
那濯曜罗便与他没关系。
唐祈醉站起身,说:“侯爷想知道的事想来今晚是尽数都懂了,夜也深了,我便不留侯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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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高卓持着拂尘,慌张地跑进来,脑袋上的乌纱帽歪七扭八地要落下来,高卓只能边跑边腾出只手扶正头上的帽子。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赵松云又翻开了本奏章,不悦道。
“奴才该死。”高卓跪在地上,先给赵松云认错,接着又说,“掖庭的宫人来报,说扶兴侯送进来的那群人,全在里头自个儿吊死了。”
“什么?”赵松云放下奏章,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说:“这是要犯,朕要亲审的,掖庭的宫人是怎么办事的?”
高卓将头叩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赵松云,他颤颤巍巍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赵松云叹了口气,不再凶神恶煞了,他冷冷道:“掖庭令二人办事不当,三日后问斩;掖庭丞、监作七人,剥去官职,贬为奴籍。”
赵乘风送进来的人死了个干净,从邓归到血衣楼与此事相关的人尽数死在掖庭中。
“起来吧。”赵松云弯腰将人扶起来,“你去宫外找两个得力的仵作进来,此事莫要张扬,朕赏识你,别让朕失望。”
高卓抬起脸,似是感激涕零说:“皇上抬爱,老奴定不辱皇命。”
高卓幼年时便进了宫,从此便与宫外没什么联系,接触的人少,赵松云愿意多信他几分。
赵松云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决定去刑部走一趟,审审柳忆柳,邓归的死让赵松云觉得此事刻不容缓,今日死的是邓归,保不齐明日一早柳忆柳也死在狱里,那再想要把这扑朔迷离的真相翻查出来可就难于上天了。
柳忆柳白净的脸上沾了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地坐在角落。
赵松云让人将门开了。
柳忆柳顿时被一道阴影笼罩。
赵松云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忆柳,沉声说:“那些供词,是你出于私心,污蔑庞文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