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祈醉见四周人都慌慌张张,心一沉,直觉不对,天边倏忽飞来只箭矢,唐祈醉眼神一凛,抽刀将箭拦下。
四下草木皆兵,细微的烛光中倒映出一排排影子,他们拿着弓箭,一步步向唐祈醉靠拢。
数十支箭已然离弦,刀器碰撞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这些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但只看弓箭手的数目便知道,他们没打算让唐祈醉活着回去。
唐祈醉一边应付着漫天的剑,一边转眸观察四周,她倏地腾空而起,用剑挑起边上照明用的火桶,前排的士兵为躲火桶向后退去,密不透风的网此刻有了缝隙,旁边的营帐轰然倒塌,唐祈醉趁乱进了密林。
她飞跃在枝丫之上,不过片刻功夫便到了密林深处。她一路上都在盘算到底出了什么事。
李重举和赵继元撕破了脸,而且现在李重举已然落入上风。而唐祈醉手握南衙兵,李重举必然不会让她有机会去调兵出来,所以急着杀她。
唐祈醉落了地,在漆黑的密林里突然不安了起来,唐辞桉怎么办?她胸无城府又无武功傍身,如今这混乱的局势,只靠一个江鹤引,真的能护住她么?
树上的叶忽然湍急地抖动起来。
“唐祈醉,你大限已至,若束手就擒,我让你死痛快点。”
身后火光漫天,李重举站在队中,如此叫嚣。
唐祈醉见他身后的人各个带着面具身着红衫,轻声说:“血衣楼。李重举,你有本事。”
李重举笑道:“一点小把戏。唐祈醉,没想到吧,你还是栽在我手里。”
唐祈醉嗤笑一声,仰面说:“我还活生生站着呢,你这话等我死了再说也不迟。”
“你已是瓮中之鳖,负隅顽抗又什么意思?”
密林之中寒光骤闪,数百人拔刀像唐祈醉涌去。唐祈醉轻呼了口气,抬到在数百人之间穿梭,竟也不露败色。
李重举看着那抹鲜红的残影,半眯起眼,他一直以为唐祈醉的武功应该稀松平常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个练家子。他沉声命令起旁边的手下,说:“架弓,放箭。”
“地儿太小了,容易误伤咱们自己的兄弟。”
李重举厉色说:“现在不是投鼠忌器的时候,再不快些解决等那皇帝醒过来我们都得死!”
密林中又下起箭雨,那箭雨密集,不分敌我地射在人身上,射在地上。
唐祈醉嘴角沾了血,她捅穿了面前的兵,又一抬腿踹翻了两个人,雨点般的箭矢眼见着要射中她了,她却有条不紊地用刀鞘拦下那些箭。
李重举终于站不住了,他冲人群喊:“唐祈醉,今日你必死无疑!你死不足惜,可怜你那小妹也要一并陪你上黄泉路!”
唐祈醉瞳孔骤缩,她心跳一滞,竟在乱兵之中走了神,就因为那一瞬的空白,一只箭矢直直地穿过唐祈醉的前胸,将唐祈醉单薄的身体钉在树干上。
李重举勾出抹得意的笑。
面前的人都举着刀聚了过来,唐祈醉强提一口气,举剑抬手挡了要劈下来的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头顶的刀推开,惜鸾划破天际,转瞬间要了面前一排人的性命。唐祈醉一咬牙竟忍痛将自己的身体从树上拔了出来,随后又顺势滚下坡,消失在李重举眼中。
这一整个过程不过半息,方才钉着唐祈醉的箭还在树上,那箭尾白色的羽毛已经被染得绯红,还向下淌着一串串血珠。
李重举看着那箭,须臾后又开口说:“都下去找,天亮之前,我看不见她的人头便拿你们的来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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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方才传来急报,镇守南朝的兵有三成往上京来了,此刻已经过了永安关口。”
应庭洲一听,大骂道:“娘的,这姓李的有备而来,明摆着是要谋反!”
岑无患镇静道:“才入永安关,大军跃进速度慢,镇守南边的多不是骑兵,等他们到上京至少得到明晚。师兄,你派个亲信,让他八百里加急去北阙调兵来。”
北阙便是驻守在寒塘关外数百里守着东濮的兵。
应庭洲接下岑无患递的调兵虎符,还是气弱道:“这一来一回,赶得上么?”
岑无患的口气不可动摇:“我自己练的兵我最清楚,赶得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又有一小厮着急忙慌地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应庭洲先急了,他说:“不是让你去找金吾卫大将军让他派遣南衙兵去守宫门吗?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厮凄惨说:“南衙兵管事的十六卫都让人杀了,我同那些南衙兵说圣上遇刺情况危急,他们告诉我皇后娘娘让他们按兵不动。那些南衙兵见不到皇上的召令又看不见唐大人的腰牌,只敢听皇后娘娘吩咐。”
李重举有备而来,单凭北衙兵应付李重举那些私兵根本撑不下去多久。
岑无患倏地上了马。
应庭洲喊到:“你做什么去?”
岑无患头也不回:“去找唐祈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