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心头顿时涌起种微妙的不爽,炸了毛的猫一般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蹿起来,呲牙咧嘴地就要说些什么绝对能惹恼对方的混蛋话。
他向来精于此道,并得意洋洋——,
然而白鳥觉却又又又没给他这个机会,
“嫌无聊的话不如去找找看我这栋屋子里到底都藏了什么好东西吧?一个寻宝游戏——”
女人笑眯眯地补充:“先说好,仙台毛豆味的喜久福打底哦~”
天哪,她为什么知道他会忍不住接下来!他该死的就吃这一套!
不是为喜久福,只是单纯为女人这种态度。
跟哄孩子似的。
五条悟气得牙痒痒,他五条家主才不相信这栋平平无奇的屋子真能有些什么“好东西”能让他喜不自胜,然而决心把所有的“宝藏”找出来扔在女人脸前面得意洋洋地嘲讽一番的欲望大过了一切,
强烈到无以复加。
最后,
白发最强磨着牙齿,气哼哼地说:“可别小瞧了我这双眼睛啊,要是我全找到了算什么呢?”
他言语轻佻,忍不住要看对面的人失态,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如白鳥医生做我一个月女朋友吧?”
空气陷入了片刻的寂静。五条悟只等着面前的人恼羞成怒、或是错愕惊喜。反正总会是这两者中的一个。
毕竟咒术最强、五条家的家主从不缺少爱慕者,甚至他自身对于情感观念一直是个相当开放甚至是随便的态度。
因为天然强势,更因为没人能与他处在对等的天平两端。
无数男人女人们或因为他皮囊、或因为他权势,或痴迷或敬畏的莺莺燕燕不厌其烦地向他扑过来,有时甚至会让五条大少爷生出些困惑。
仿佛优越的皮囊,强大的实力乃至地位化成了耀眼的光环,悲惨的经历与叛逆的性格成为了招蜂引蝶的饵食;甚至在这种两性关系上、就连他那被普世社会价值称为轻佻的态度都仿佛美化得可爱了起来。
名为五条悟的存在就是这么一件事情,也只是这样一件事情。
从没有人在知晓五条悟的存在之后,还能够以相对的平常心去看待他的种种。不过度谄媚、不过度包容,更不染上那些偏见或是其它。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然而名为白鳥觉的存在似乎总会出乎意料,而偏偏他五条悟的心思却又被猜个底掉。
面对他无理取闹,
“你确定?那可真是太便宜我了。”
白鳥觉眼角眉梢都沁着调侃的笑意,她笑得眉眼弯弯,像是看着熊孩子胡闹的大家长。
没有羞涩、没有不安、甚至没有任何气恼或是其它本应该出现的情绪。
对面的人只是坦然地看向他,没有一丝一毫羞窘或是任何可能的动摇。
他又失败了。
可恶,他堂堂“最强”怎么会失败?!
五条猫猫炸毛!五条猫猫张牙舞爪!五条猫猫刺溜一下窜出了屋子。
强大无匹的六眼毫无保留地倾力而出,最后竟然是用在了这件事上。
五条悟找到了什么?
一盒包装平常的喜久福、玉子烧。放进冰箱里的荞麦面,没见过的新款电子游戏、画着他和夏油杰的同人漫画,一只酷似他的戴着墨镜的猫猫玩偶……还有咒术高专翻版的乐高小人……
一桩桩一件件,像是闻到腥味的猫咪。
找着找着,五条悟竟然真的忘记了刚刚的不忿,颇有些乐在其中了。
直到最后的最后,五条悟找到了一份正在起草中的诉讼状:
原告、委托诉讼代理人、被告、诉讼请求……白纸黑字的长长名单向下延伸了许多页,连带着详实厚重的证据和一圈圈标注。
这是一份针对非法宗教团体盘星教的诉状。
原来这位心理医生仍念念不忘,誓要以她的方法为天内理子讨个公道。
是她听说了些什么?还是自己查的?
这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究竟需要怎样的勇气与精力呢?
她们本来就只是医生与患者而已,只是这样吧?
扎着三股辫的黑发少女在回忆里笑得灿烂狡黠,
“最喜欢白鳥医生啦!”
一种暖烘烘的感觉拉扯着胃袋,团吧团吧又包裹住了五条悟的心脏,眼眶竟有些微涩意。
……
五条悟睁开眼睛,没被眼罩遮挡的视线久违地透过窗户看了很远。
他恍然,指端仿佛仍残留着那份诉状厚实沉重的触感,可那个曾为所有人擎起一捧白夜焰火的医生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