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不赶时间,在铺着青石板的路面上,宋玉酌走得很悠闲,影子被路灯照得倾斜细长。
她不喜欢喧闹,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的安静小巷子,也走的是她走惯了的路线。
南阳一向都很太平,鲜少发生偷杀抢掠的事,宋玉酌自打接手玉鹤园以来,就没遇到过任何危险的事。
偏偏今日,她竟在巷子里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更让她胆寒的是,夜色中,她极为熟悉的梦魇,此时竟无比真实地浮现在了眼前。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高开叉旗袍,身形灵活诡谲,脚下分明是踩着一双时髦的高跟凉鞋,可人从巷子拐角跳出来,用手臂勒着她脖子时,动作如野猫一般迅捷而精准。
女人站在宋玉酌的身后,一条胳膊看似懒洋洋的没用什么力气,却将宋玉酌控制得死死的。
她猝然凑近,在宋玉酌耳侧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喷洒出的气息里混杂着一缕浅淡的烟草味。
柔软红润的两片唇瓣轻启。
“小丫头,不要乱动,也别叫喊,你知道我的手段。”
女人的指腹轻挑着抚过宋玉酌的下巴,又逐渐往下,一会儿用指腹,一会儿又翻转手掌,用指甲盖和指背,一寸一寸的擦过宋玉酌的脖颈。
是她!
真的是她!
意识到钳制住她的人是谁之后,宋玉酌轰然耳鸣。
她的身体,本能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应激反应,后背整条脊骨都在浸出寒气,仿佛被寒冬腊月的风雪瞬间冰冻了似的。
随着那女人摸她的动作,宋玉酌乌黑晶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
她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喉间发不出声音,大脑也停止运转,无法正常思考。
女人仍旧在她耳边说着话,嗓音柔媚低沉。
此时带着隐隐笑意,勾得人心尖发麻。
“四年不见了,想我吗?”
听到这句话,宋玉酌心脏跳得愈发剧烈。
“放……放开我!”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认错?”女人兀自笑了一声。
随后她歪过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下移,又往宋玉酌耳边凑近了几分。
说话时,唇瓣几乎要含住宋玉酌那因紧张而充血,红扑扑的耳垂。
“小没良心的,我认错谁也不会认错你。”
“你是我的小酒,四年了,长大了,这四年里,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啊……”
情绪过于紧绷状态的宋玉酌听了这话,满心绝望。
话音未落,她眼前一黑,竟就这么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说来可笑,在如此令她惊惶的昏天黑暗之中,她居然瞧见了许多闪烁发光的夜星。
脑海中,四年前那个女人领着她在甲板上的场景,再次重现。
那晚,女人喝了酒,嗓音带着点喑哑。
她赤着一双雪白的脚丫子,踩在湿滑的甲板上,伸长了手臂,食指指着与那海面相衬的苍茫夜空。
分明一颗星星也没有。
她偏说看见了星辰,还一个劲地夸星星好看。
“我叫夏星,就是挂在天上,那些一闪一闪的,特别漂亮的星星。”
“小酒,以后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星姐,听见了么?”
过往的回忆不停猛烈地冲击着宋玉酌的神经,她死死阖上双眼。
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一双温凉的纤长臂弯里。
她浑身冰冷,对方身体倒显得比她还要热。
这样陌生又熟悉的温度,从两人纤薄的衣服布料间传递。
她最终也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整个人落入了一个身上带着清浅皂角香味的女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