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清从舞动的人丛中穿过,努力寻找着许珂玉的身影,但来回数圈还是一无所获。
变幻的光影把所有人都涂沫成同一张妖异扭曲的面容。
那深辉太子爷的座位前,围堵了不少男女,就连酒吧的经理都出动了,在讨好恭维有钱人方面,底层的男人更加卑躬屈膝。
纹清想回到卡座区,几个年轻姑娘因为她的挤搡而责骂出声:“挤什么挤,有病吧?”
“对不起,对不起。”纹清不住的道歉。
后面的唐丽似乎被人认出,在这池海中引发了一点小型的波动。
纹清趁乱走到一处稍显空泛的角落,这里临近看台区,偌大的卡座上,只有一个戴着帽子的黑色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她正在刷着手机,纤长的手臂斜搭在沙发上,显得百无聊赖,桌上摆满了琳琅的酒水,却分毫未动。
不知是她的气场太过强大,还是这遗世独立的样子太有挑战性,没有一个人敢溜到这里来搭讪。
纹清踮起脚扫视了一圈BOSS卡座旁的人,实在看不出许珂玉在哪里,她打去电话也一直是空响状态。
“真是懒得管你了。”纹清挫败地低叹,作为朋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纹清,走吧,我刚好像看到小玉出去了。”唐丽脱身后,跟随而来,她再次拽住纹清的手臂,执意想要带离她。
“她出去了么?”纹清有些不信,许珂玉今日特地招待同事们前来玩耍,没理由丢下客人提前离开。
“她听到刘烁这么激动,两个人肯定有故事,你何必去阻拦呢,不过是玩玩而已,别太当真。咱们还是出去走走吧,要不就继续回去喝酒。”唐丽纠缠愈演愈烈,学生时代的悸动被酒精催发,欲望占据脑海。
沙发上的女人不知听到了什么,有些惊觉地回过头来,看向这后面拉扯的两个人。
帽檐下半张冷白的面容,像是希腊式雕刻精美的塑像,清瘦的身姿,散发出的凛冽气势,让人肌肤颤栗。
唐丽的手劲强重,红色的短发张扬而浓烈,唇上的钉环银光刺眼,一切都是那么富有攻击性。
她咄咄逼来,绝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她的追随者们最爱的就是她这种桀骜而霸道的个性:“纹清,你知道么,在学校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和你做好朋友,这次也是听说有你,我才推了活动过来。不要拒绝,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纹清有些怔忡,她实在想像不到,以往同处一室却并无交集的人,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大胆而直白的话语。
“对不起,我真的……”纹清难以启齿,对于这贸然的求爱,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无措和羞耻,并非是对这种感情的排斥。
“先出去再说,好么?”
纹清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她死死攀住沙发顶端,拒绝道:“我要等许珂玉回来,你先放开我。”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
那沙发前的女人微微坐直身子,举起指缝间燃烧的香烟深吸了一口,回过头来,指尖灵动地倒转烟头,往唐丽的手臂上烫去。
唐丽惊呼一声,松了手。
纹清稳住微软的身子,后怕不已。
帽沿下的眼睛带着鹰隼的狠厉,红唇上轻轻吐出一个烟圈,唇角戏谑地勾起,看着眼前暴怒的女人。
“你TMD找死是不是?”唐丽暴跳如雷,伤疤的刺痛让她躁烈的本性苏醒,她捏起拳头,就要打过来。
那黑衣女人却连动都没有动,只是淡然地继续抽着烟,并把烟头远远弹进桌上的酒杯里,动作既随性又傲然。
不等靠近,很快就有人快速冲过来,把那闹事的人钳制住,并强硬地往外拖去,全然不顾她身为客人的体面。
这里很快又沉静下来,围观的人只敢站在远处交头私语,有人无形之中阻隔了人群的到来,让这里始终处在安闲舒适的状态。
纹清想跟她说声谢谢,虽然她的处理方式有些残忍,但总归是帮了自己忙。
那女人显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依旧低了头继续滑弄着手机,荧白的光线映在她脸上,显出一弯挺秀的鼻梁。
纹清还在踌躇,有人点了一下她的肩膀,回过头去,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向她挥动手掌,示意她离开这里。
纹清看这架势,知道这女人来头不小,不敢再停留,顺着后面的阶梯离开了。
回到远处的卡座上,许珂玉果然还没回来。她的同事们都喝得兴起,早进舞池狂欢去了。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纹清实在是忍受不了,给许珂玉发了个短信,便起身悄悄离开了。
在外面吹风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酒味、香水味、辛辣的皮革味,所有让人浮躁的味道全都没有了,一直处于狂跳的心脏也重新归于平静。
虽已至凌晨,酒吧门口还有不少人在排队,安保正在维持秩序,豪车们无视禁行的标识,横穿过人流,咆哮的引擎声和尖利的鸣笛声响成一片。
这种特权感造成的混乱真是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