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莫急,我瞧你这酒楼虽好,可少了分灵气,所以专门画了副牧牛图。”柳折清慢条斯理解释。
掌柜的定睛一瞧,抛去那些怪东西,这画确实是副好画,荒草用浅力淡墨,勾勒出清远空旷的山野,牧女悠闲自在,单看面容确实柳折清一贯画风,黄牛高大稳健,昂首漫步。
他痛心疾首地用指头戳着那几个骷髅,不自觉提高语调:“那这是什么?!”
“哦,我看画面太空了,就添了些东西。”柳折清一脸无辜。
所以就添些死人骨头吗?!
“柳二爷画技高超,在下佩服。”掌柜把牙都要咬碎了,强行把怒骂咽回肚子,他皮笑肉不笑道:“柳二爷慢慢吃,在下还有些别的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慢走慢走。”柳折清厚着脸皮点头,神色如常,叮嘱道:“仔细些把画挂好。”
掌柜的不发一言,只拱了拱手,转身怒气冲冲下了楼,把画随手丢给一个站在一旁的小二。
小二小心翼翼地询问:“掌柜的,这画怎么办?”
“能怎么办?!柳二爷的画当然是挂起来。”掌柜的吹胡子瞪眼,见小二噔噔噔拿着画往大堂跑,喝道:“回来!找个看不见的地方挂,还做不做生意了?”
小二耷拉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给挂到储粮的仓库去,他抬头看了看这幅画打了个寒战,他是不懂欣赏画,谁家画里画几根骨头,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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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的饭菜依旧流水一样端上桌,元安不似柳折清下筷如飞,心中疑惑问到:“为什么要画那些骷髅?”
柳折清不答反问:“你还记得我们上次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吗?”
元安点头,上次柳折清大哥给的消息,一人身染疫病,没几日便死在家中,周边邻居几乎都没有幸存,如今已被官府瞒下消息,另一人不知所踪。
“那疫病如此凶猛,只怕三山镇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身染恶疾,而这酒楼正是人员杂往之地,绝难幸免。”柳折清筷子磕在碗碟上,发生“咣”的脆响,眼神环视了一圈说道:“我在画中加些猛料,天灾避不了,可若是有些脏东西想添乱,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那要告知掌柜的疫病之事吗?”元安皱眉。
“你觉得连一副画都接受不了的人,会相信这种晦气的消息吗?”柳折清摇头:“生死有命。”
“迷信。”元安冷静评价,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眉头皱得更紧:“柳兄,你说疫病爆发,这些人会不会去求那个宝币娘娘?”
“十有八九,所以我有个猜测,这三山镇的宝币娘娘和澧水河伯有几分渊源。”柳折清神色凝重。
刘老伯的孙子水生失踪落水,本该是铜板作祟,可刘老伯却被鬼界的三叹女诱去寻元安,这可就是鬼界插手,第一次尚可算作巧合。而知县求神拜佛后又莫名其妙地搞了人祭,玄淼大婚之日更是献上童男童女,就是第二次巧合,巧合多了就不巧了。
这第三次巧合就是这疫病,此时疫病还尚在萌芽,等到爆发蔓延,活人求着宝币娘娘,死人求着澧水河伯,三山镇恐怕成了人家桌上的鱼肉,任由刀俎宰割。
想明白此中关窍,元安背后发凉,这些妖魔鬼怪联手,还有三山镇活路吗?
正在此时,楼下大堂传出惊声高呼:“有人昏倒了!”
元安立时起身,从扶栏空隙往下看,底下密密麻麻围了一圈人,有人蹲下救治,有人趁乱起哄,直到一个颤抖嗓音响起:“死……死了!”
光天化日,有人死在酒楼里,下面的人一哄而散,有的热闹看不起,容易惹得一身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