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人凰把册子全都看了一遍,最后才打开了卷轴,里面是一位青年男子的画像,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这上面画得应该就是她二哥,李心虎。
她本以为这卷轴有别于书册,里面会是什么重要的内容,现在一瞧多少有些无语。
李人凰看完所有的内容以后,一时感慨,当初她能坐上这皇位,其实挺没道理的,少不了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按照长幼尊卑最适合的一定是二皇子,而且他生母乃是异国公主,血统尊贵。再不济还有现下已然身死的三王爷李人凤,怎么也轮不到她。
“朕是不是挺招恨的?”李人凰感慨一句。
“不会啊。皇上顺承天意及先皇诏书继承大统,普天之下没人会有怨言。”
是吗?
这大丫头一贯单纯。
李人凰笑着摇了摇头。
心想李人凤就看她挺不顺眼的。
不过仔细想想她自己也挺单纯的。而且单纯没什么不好的,不像丫头的姐姐,有心眼,人焉坏,相处起来还很累。
“三王爷曾经是不是跟朕有过节?”李人凰想到对方临别前的怨毒眼神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崔琯咬了咬下嘴唇,纠结地说:“有一件,不过臣也不知道算不算。”
“三王爷的生母良妃,再先皇逝去时,过于悲痛,疯闹了一阵,后来说是心死,自愿追随先皇离去,皇上准了,命人将良妃一同封入棺中陪葬。”
一股寒意从脚跟漫了上来,李人凰呼吸乱了,有些上不来气,耳朵也一阵嗡鸣。
居然将活着的人埋葬。
李人凰无法接受,她无法想象那种活着被封入棺中的恐惧。残忍,仿佛从刺骨的寒冷中诞生,她手有些抖。
这又如何不算呢?不管良妃意愿如何,最后世人看到的都只是皇上下的旨意。
她想象不出李人凤如何会不恨她。
正常人都会恨的吧!
李人凰有些理解了。
同时又有些不理解,不理解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培育出了原主这种心狠手辣之辈,她真的是甘愿受到摆布的棋子吗?
对她来说,人命真的是人命吗?
还是说只是一个抽象的符号,就如同一条无足轻重的消息,亦或是一张需要她批阅的折子。
李人凰有些心慌,她怕自己会慢慢麻木,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头麻木不仁的怪物。
“皇上!皇上?你身子不要紧吧?”
李人凰深深地喘息了几口,排遣出体内淤积的浊气:“没事。朕无碍。”
“臣担心皇上体内之毒......要不臣这就去请御医。”崔琯眉宇之间很是犹豫,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李人凰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
“不必,朕想一个人静静。”
崔琯踌躇了几步,一拱手还是退下了。
李人凰望向窗外,风平浪静,碧空万里,一片青白之色的清透水面上所倒影出的楼阁却显得格外模糊。
京都,相府。
书房隔间中有条向下而行的暗道,这是相府最隐秘之所在,其尽头通往了一间幽深的地下石室。
下人费力地移开暗道上面厚重的石封。
林相提着一盏烛灯,慢悠悠的向下走了进去。
石室四方,内有桌椅,四角吊着烛台,有烛光,但不多,整间石室仍旧昏暗。
石室的中央有一方小水池,内里是清水,底下似乎有黒影在游动,短短几息间黒影破水而出,哗啦一下,水珠四溅,一莹白躯体暴露在昏暗的光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