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肆意的席卷着整个红楼,萧鬼将衣领拉至口鼻,身上扛着的严册已经晕了过去。
“萧大哥,你先别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咳咳...你为什么要离开王府!”檐花追在他后面,寸步不离。
萧鬼蹙眉,回头将一根掉下来的木棍踹过去,那木棍上还亮着火,檐花下意识往后一躲,才没有被火沾到身上。
“萧大哥!”然而他一抬头,却只在拐角找到个影子,他连忙追过去,还未露头,就听见一声叫喊声。
接下来,混着怒骂和哀嚎的声音,他伸出头,瞥了一眼,竟发现有两人打了起来,其中一人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刀,另一人倒在地上,那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捅了一刀的严册。
他被萧鬼放在地上,后者夺走了来人的刀,本想一把插回去,却不知道看见了谁,竟只是将刀扔在地上,架住了来人的攻势。
檐花蹙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脸上画着脸谱,不过他并不懂戏曲,连生旦净丑都分不清,自然也认不出眼前人是谁。
少年和萧鬼打了几下,拳头如棉花一般,砸下去便被化了力道,动作也称不上干净利落,看起来便不像是习武之人,想是这样一个人敢公然拦住萧鬼,又捅了严册一刀,并且萧鬼认识他,还步步退让怕将人伤了。
他发觉不对劲,连忙扑向一旁的严册。薛铭辰叫他来的时候是务必保证这三个人的安全,像严册这种平日里四肢不勤五体不快的文官,冷不防挨上一刀,血出了满地,染得周围的雪红了半边。
严册低头看了一眼,嗷的一声,躺了回去。
檐花悄声潜过去,手指放在他的鼻息处探了探,竟然发现呼吸依旧很健康,有力度。
他隐隐有些怀疑,把严册手从伤口处移开,扒着那伤口看了会儿,一脸无语的将他的手甩到了地上。
“嘿,你也真是个孙子,这伤口还不赶我家殿下日常杀鸡的深呢,要不是一刀捅肚子上了,哪能出这么多血,嚎的跟杀了猪似的,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呢....”
他说到一半,叹了口气,跟着褚星河这么多年,自家殿下是什么脾气他自然十分了解,想到这里,大概回不回得去都是个问题。
就在他把严册挪到自己背上的时候,刚要发力,一道影子闪到了自己身后,他也只是看清了半张脸,便被拍晕了。
“就是这样了。”薛铭辰折了一根树枝,在雪中写写画画,站起来。
“所以最后拍晕檐花的人是谁?”褚星河盯着雪中那几个小人问道。
“我啊,擅离职守,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我就以一挑三,把这三个人一起扛回去了。”薛铭辰说。
“以一挑三?”宋清梦疑惑道,“先生,您放萧鬼走了?”
薛铭辰一拍掌,笑道:“聪明啊,我本想再晚些告诉你们,可是看此状,世子殿下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便没必要再瞒着你们。”
宋清梦点点头,认下来。
就听薛铭辰继续说:“萧鬼就是前朝走失的璃王,至于这个名字,是我把他带走之后,他给自己取的化名。大概十几年前,他决定从我府中离开之后,我便没有过问,不过投身进端本宫,也确实是我的主意。”
前朝大周,萧氏为王,原本是百姓安乐的盛世,却因为最后一代皇上萧顺帝的几番改革而愈发民不聊生,随意增加的赋税用来扩大没必要的外邦之谊更是使周王朝颠覆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楚先祖乃是农民起身,彼时的先祖全家都死于徭役,他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也不免于被征兵。
这个孩子从小便生了一身反骨,多次身先士卒带头闹的民众一同罢工,怪的是即使每次都失败,这些人依旧对他言听计从,这其中,便有小时候的安国公。
安国公打小便聪明的很,听人说是在军营出生的,生母没熬到同孩子说话,便去世了。
无名无姓,来去无踪,鬼点子多得很,那时候的先祖起兵反抗的军师便是小安国公。
这两个人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再加上师父离世而出山的郁骋、徐麟师兄弟,那个时候揭竿而起,打了几场胜仗,便成了百姓心中的领袖。
其实自古以来,便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皇上,统治者讲天命来统治思想,可那些他们眼中愚钝的百姓,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活好。
只要活下去,谁来当政,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这样,造反的农民兵队伍愈发壮大,京城的第一道防线便是远在北域的璃王一家。
萧鬼原本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封王的头衔也不应该由他继承,但是也正因他尚小,才逃过了那场几乎血洗了这一分支满门的屠戮。
被剥削数十年的农民们有些甚至没有武器,到了哪里就顺一样哪里的东西,也不图好不好用,只要能杀人,能报了他们家人的仇,对他们的绝望而言,皇室如何?什么什么王又能怎么样?
璃王府内外生起大火,先祖带领的壮汉们身先士卒,打的打,烧的烧,他们并不想要那些金银财宝。
对这些杀红了眼的人来说,只有要皇室这帮吃人血馒头的人偿命,才是他们唯一想要做的事情。
“兄弟们!就是他们这些人杀了我们的家人!是他们夺走了我们的劳动成果!是他们霸占我们应有的土地!杀了他们!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