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困意瞬间就散完了,“怎么了?先别哭,有什么事跟大师兄说。”
陈珂守在一边,将陆西的生辰八字发了过去,又把纸巾递了过去。
他心里有些同情自家老板,毕竟自家夫人没有因为自家老板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心焦,甚至还有心思抛个山鬼花钱玩一玩。
这会儿换成她的青梅竹马,哭成了这样。
陈珂没心思乱想太多,自家夫人的事那就是他的事,交警那边也需要对西陆这次车祸进行调查和取证,他得一并跟进。
惊乌坐在沙发上,抱着腿,小声抽泣,“西陆、西陆他、车祸……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可能需要做开颅手术。”
惊蛰呼吸一滞。
“放心!西陆一定没事的!”
惊蛰的声音坚定,“你别着急,西陆一定没事的!我现在去接西陆的两个师兄,我们连夜开车赶过去。惊笋留下,照顾两位师父。”
惊蛰打开灯,喝了一杯凉茶,先给西陆的大师兄行云海打了电话,然后快速用冷水洗了脸,简单收拾了行李又换了衣服。
今天的月光很足,惊蛰打开门,看到自家师父正站在墙角的大瓮旁,投喂招财甲和招财乙。
两只猪鼻龟闭着眼睛很不情愿地吃着。
“师父,我得下山一趟。”
“现在?”踏和道长看向他,拧眉,“惊乌怎么了?”
“小师妹没事,是西陆出事了……”
踏和道长手一抖,龟食一股脑掉进了瓮里,把招财甲乙砸得头晕脑胀。
观察室,惊乌肿着一双眼,已经平复了情绪。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陆西的生辰八字,面色冷了下来。
背着“天煞孤星”的骂名,在京家这种不入流的大染缸里长大,几乎能接收到来自上京城名利场上所有种类的恶意。在这种恶意的浸润下,惊乌可不会长成没什么心思的单纯的小白花。
她曾经对自己的命格耿耿于怀,入破山观之后,师父和师兄们认定她是遇到了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她的命格确实有些模糊不清,但并非贵煞。
模糊不清的原因,是她天生就带着道家难得的灵性,一般的道士根本就看不透她的命格。
就如现在,她一眼就能看出陆西和西陆不止名字存在巧合。
不听将西陆送到这边来治疗,怕是并非善心。
惊乌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进入园区之后的细节。
若说不听做叠阵是为了引蛇出洞了,但刚才说是给陆西祈福,那个停留时间连背个“锄禾日当午”都不够——
惊乌猛然坐直了身子,她跳下沙发,趿上拖鞋,跑了出去。
陈珂快步跟上。
“开灯!”
惊乌直接推门进了陆西的房间,跟在身后的陈珂落了几步将灯打开。
陆西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化,医疗检测设备上的数据如常。
惊乌看向床边的古董花瓶,伸手推了推,里面果然加了水。
花瓶是个阵眼,在陆西的北侧,坎为水,瓶中加水之后,这房间的连同整个住院楼的阵法就变了,失去平衡。
现在的陆西,不仅需要旁人的生气供养,还需要旁人的气运。
气运这东西是每个人自带的,夺人气运要先看八字,此是最基本的人和,再看天时地利,要求十分严苛。
因为一旦被夺,是还不回来的。
惊乌中午来看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不听要耗费这么大力气去叠阵,现在知道了。
这叠阵是为西陆准备的,陆西现在夺的,是西陆的气运。
西陆的气运本就不同寻常,陆西的生辰八字又与他相合——
不对!
惊乌在虚空中写了一个符咒。
陈珂眼睁睁看着她中午扔进去的那枚山鬼花钱从花瓶里飘了出来,飘到惊乌的面前,带出来的水滴落到了地上。
他的嘴巴张成了O型。
惊乌伸手,那枚山鬼花钱落到了她的手上,已经由红色褪成了锈色。
!
这座住院楼中,还存在第三个阵法。
她和招财竟然都没有发现。
惊乌的声音微哑,“陈珂!”
陈珂快步走过来,弯下腰,“京无小姐,您说!”
惊乌之前看过陈珂打印的陆氏集团肱骨的资料,每个人的资料都很干净,看起来没有一个有必要也有能力包藏祸心的,唯独没有想到不听。
她问陈珂,“不听道长的生辰八字,你有吗?”
陆西自小跟不听打交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听也算是陆氏集团的特聘人员,陈珂很快就从集团的人名单里调出了不听的信息。
惊乌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生辰八字是假的。
有些道士的生辰八字确实不宜对外公开,以防有人对自己下手——因为坏事做的太多怕被人敲闷棍甚至是挫骨扬灰。
“陆西知道他的生辰八字是假的吗?”
陈珂道:“陆总并不在意这些,他对于不听道长的态度是尊重但不尽信。陆总自幼独自打拼,不听道长对于他来说,更多担当的是一个心理疏导师的角色。”
惊乌盯着手中的山鬼花钱,咬了咬嘴唇。
从两个漏洞百出的叠阵就能看出来,不听的道行并不高。原本她扔这枚山鬼花钱是为了给陆西多一份保障,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是让第三个阵法显现了出来。
若是没有这枚山鬼花钱探路,她直接将坎位的水处理掉,暗处的第三个阵法便如这水一样消散了。
西陆供给陆西气运这件事便再不可逆转,陆西也变成了一个储存气运的器皿。
现在看来,不管不听是什么目的,他至少在明处。暗处,有个更厉害的。
不只是西陆和陆西,不听也被利用了。
惊乌闭上眼睛,她得尽快找到第三个阵法,破解掉,才能止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