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追着担架车走过去的,她跟进了观察室,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看向了西陆。
西陆每次下山回来都会跟她抱怨,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不喜欢被人挤着。
可是这会儿,他躺在那里,任由这么多人围着,毫不反抗地接受摆弄。
惊乌的心口抽痛,嘈杂的声音灌进了耳朵。
“病人的血压在下降!”
“病人心脏骤停,快上心肺复苏机。”
“病人需要氧气!”
“面罩给我!”
“京无小姐?京无小姐?”
陈珂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进来。
惊乌嘴唇微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了?”
陈珂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当她是被吵醒还不精神。
“这个小师父在港恒高速出了车祸,脑部受伤,情况跟陆总高度相似,可能需要开颅手术。恒山第一医院的医疗条件不够,这边脑科专家比较多,不听道长便让人送到这边来了。”
“开颅手术?”
陈珂以为惊乌是在担心陆西,解释道:“当时陆总情况危急,原本是需要做开颅手术,但是专家会诊之后,发现并不是最佳方案。”
惊乌握紧了拳头。
招财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她的脚下,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重症监护室的门打开,里的声音更清楚地传了出来。
“李主任呢?”
“李主任!病人可能需要进行开颅手术,我们必须尽快会诊。”
“需要家属签字,病人家属联系上了吗?”
“还没有,他的手机坏了,暂时打不开。”
“我来签字!”
惊乌和不听的声音同时响起。
李主任一时不知道要把手中的文件给谁。
惊乌声音坚定,“有什么需要签字的,我来签。他得好好活着!”
陈珂这才看出了惊乌跟这个小师父的关系不一般。
他对李主任道:“这是我们陆总的未婚妻,京无小姐。请您务必尽力,需要什么,陆家会全力配合。”
这便是以陆家的名义对医生施压了。
李主任正色,“我了解了。您放心,不管病人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全力以赴。”
医生让惊乌在各种通知书和同意书上一一签字。
“会诊结束后,可能还需要您签手术同意书。”
惊乌没应声,李医生并不在意,他对重症监护室里的人道:“马上对病人进行会诊,手术室在会诊结束之前要准备好。”
陈珂这才知道里面的小师父叫西陆。
陆西,西陆。
他在心里默念,感叹缘分的奇妙。
惊乌这才看向不听,后知后觉感激道:“谢谢道长把西陆送到这边来。”
前尘往事先不论,不听救了西陆,她就承这个情。
不听面上的讶然还没有散,“京无小姐,您认识西陆小师父?”
惊乌认真道:“我俩青梅竹马!”
陈珂:“?”
不听了然,点了点头。
西陆是春望少林寺的,跟破山观都在春望山上,来往密切也是人之常情。
陈珂:“!”
不是,两位道长是不是不大明白青梅竹马的意思啊?
怎么觉得陆总的头顶绿绿的?
不听道:“既然西陆小师父这边有你照顾,老道我就先去给陆总祈福。”
惊乌道:“辛苦!”
她腿有些软,靠着墙休息了一会儿,才将招财留下,反回房间拿了自己的背包。
再出来的时候,不听已经从陆西的房间出来,拐弯去了电梯间。
惊乌慢半拍地想起来不听刚刚是去陆西的房间为他祈福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重症监护室靠外原本空置的房间,已经摆好了一张单人沙发床和茶几。
陈珂正将枕头和薄毯放在上面。
“京无小姐,累了您就休息,有什么事情我随时跟您汇报。”
惊乌有些疲惫地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找出自己的二维码,“加个微信,陆西的生辰八字发给我。”
惊乌犹豫之后还是选择先给自己的大师兄打电话。
西陆的家在春望山脚,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会隔三差五上山,跟着渡和方丈学武。爷爷去世之后,他便直接拜了渡和方丈为师,成了一名武僧,一直住在春望少林寺。
西陆的年龄小,师父和两位师兄对他自然疼爱无比。他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若是这个点儿给少林寺打电话,三人会揪心又挂虑地连夜赶来,并不安全。
马上凌晨一点了,但是惊蛰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他声音低哑,“小师妹?”
“大师兄……”
惊乌心焦又无助,本来就是强撑,这会儿听见惊蛰的声音,直接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