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被两个手持□□霰·弹枪的狱警单独押着,他带着极为沉重的铁质镣铐,下半张脸戴着防咬面具,穿着明黄色的拘束衣。袒露在外的皮肤系着绷带,一头漆黑的长发沿着脖颈跌落,光滑如绸缎。
席格答应开口招供的条件,就是不能发布他的照片,入狱后不能剪掉他的头发。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的目光,他微微抬起头来,眼睛半眯着,像猫一样鲜艳且光亮。
“哇哦,这个样子。那帮家伙绝对喜欢。他是谁?”杀手蛾真心实意地惊叹。
“好像是那只横冲直撞的疯鸟,前段时间他搞的连环凶杀案闹得挺大的。”
杀手蛾绞尽脑汁回忆了一下:“你说伯劳?他哪里像,明明更像蛇鹫。”
捕鼠人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很像:“我赌十根香烟,他在一星期内被抬出去。”
“一星期?你太高看那群畜·生了吧,我赌三天。”
不远处的囚犯堆里就传来一阵欢呼声,有人捡起地上的石块透过网格缝隙丢出去,有人一边吹着口哨,一边高喊着肮脏下·流的词汇,或者吹起一只淫·秽的小调,还有人手脚并用地趴在铁丝网上挺动胯·部大呼小叫,混乱得像被丢了一串鞭炮的猴山。
杀手蛾听到有人高喊着:“表子!表子,你会成为我们的表子!”
“哕,真没礼貌。我怎么跟这群畜·生关在一起了。”因为纵火和谋杀被判三十年监禁的杀手蛾,理直气壮地对那群平均刑期只有十年的强盗、小偷和强/奸/犯啐了一口,旋即上下打量戴着沉重枷锁的席格,忍不住叹息一声:“小子,你完了。”
他说话时,席格正从他面前被狱警押过去,这个倒霉蛋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有多惨淡——捕鼠人心想。紧接着他听到这家伙低低的歌声,隔着坚固的铁丝网,远远传来:
“……雨水将我们淋得湿透和冲洗,晒干和晒黑我们的是太阳;喜鹊、乌鸦啄去我们的眼珠,把胡须和眉毛也都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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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蛾输给了捕鼠人十根香烟。
伯劳能安稳地在阿卡姆疯人院待上一个星期,倒不是因为那群馋涎欲滴的暴徒害怕狱警的警棍,而是伯劳一进来就因为高烧和襜妄被送进了医务室。
伯劳以一副随时会咽气似的虚弱样子躺了半个多月,终于在医务人员和赛西尔神父的精心护理下好转了。赛西尔神父是典型的传教士,他是阿卡姆疯人院唯一的神职人员,且无薪,工作的动力来自于“向迷途羔羊们布施上帝的恩泽”。
他的动机毫无疑问是高尚的,但效果不尽如人意。
这群精神错乱的家伙谁都没兴趣静下心来谛听圣言,赛西尔神父深感挫败,以至于快要放弃了。但伯劳的到来让他精神大振,前者刚刚从医务室转到普通囚室,赛西尔神父就急不可耐地去找典狱长了。
“……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每一晚都抓着他的衣袖,请求我念《圣经》给他听,如果我不做,他就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上帝啊,这座精神病院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比他更虔诚了,这种人怎么可能犯下大罪。他一定是无辜的!”
在赛西尔神父神父口中,伯劳好刚出生的小羔羊一样,纯净无辜、迷惑不安,又柔弱得不能自理,他来到这个魔鬼般的地方,惊恐得瑟瑟发抖。
尽管这么做违反保密协议,但典狱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他在伯劳刚被押进来时就翻阅了他的卷宗。伯劳凶杀案的证据除了凶手本人的口供,还有一个真正一锤定音的,那就是鉴证科人员在现场的烹饪容器内找到了受害者的DNA。
这只绵羊吃没吃过人并不确定,但他绝对烹煮过一部分人肉。
赛西尔神父带着满脸茫然和迷惑离开了。典狱长松了一口气,但愿他能尽快放弃这项对牛弹琴的工作,出去找个班上。